如前世陆子宴所说的一样，经过大半个时辰的把脉，军医诊断她中了七心引。
‘毒入骨髓，随时性命垂危’的判词一出，腰间的手蓦然收紧，陆子宴面白如鬼，整个人像个慌得没了手脚的孩子。
还是谢晚凝自己问道：“可还有救？”
这四个字，让陆子宴赫然回神，双目直直望向大夫。
直把老军营看的心惊肉跳，连连点头，“有救！此毒虽罕见，但老朽年轻时曾偶遇过一例，尚还记得解毒之法，只是……”
“只是什么？”陆子宴冷声道，“是缺了哪味药材？”
“不，”老军医摆手道：“您四处剿匪平叛，手中宝贝不少，若说药材，恐怕皇宫的药材都没有侯府的多，七心引解药所需的药材一样不缺。”
“不过解药炼制需要几日功夫，而夫人毒气入体……”
说着，老人家抚须看向谢晚凝，叮嘱道：“这几日内，夫人切记心绪平和，不可妄动肝火，否则一旦气血上涌，必定伤及肺腑，性命随时堪忧。”
性命随时堪忧……
谢晚凝笑了下，看向眼神呆滞的陆子宴，“这回信了没？”
她刚刚就说了，今日是她的死期。
陆子宴僵硬抬手，吩咐道：“将需要注意的事项仔细交代鸣剑和尔晴，放下手头一切事，优先炼制解药。”
军医拱手，“是。”
房门被合上。
陆子宴转头看了过来，“是我气……了你？”
那个‘死’字，他不肯说出来。
谢晚凝又是心酸，又是难受，“是你和你的妻子联合你的长子气死了我。”
真是荒谬的回答。
陆子宴想说，我的妻子只有你。
想说，我没有儿子。
还想说，我从来舍不得气你。
但他唇颤了颤，最后什么也说不出口，只是紧了紧抱她的手臂。
良久，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后来呢，晚晚，后来怎么样了，…你怎么知道自己中了毒，又是怎么回来的？”
谢晚凝沉默。
她抿了下唇，选择坦白道：“我们都重生了一次，就是我死后，重生回到没嫁给你之前，恢复了这辈子嫁给你两年后的记忆，…后来的你也有了这辈子的记忆。”
许是今日稀奇事经历多了，连她身中剧毒，随时会死的消息都接受了，对两人重生过的消息，陆子宴丝毫没有震惊，只是轻轻点头，毫不迟疑道：“你死之后，我大概率不会独活太久，所以晚晚……”
他捞起她的下巴，垂眸去看她的眼睛，小心翼翼问她，“能跟我说说，那一世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吗？”
“……”谢晚凝再度一默，在他逼人的目光下，不答反问，“你说呢？以你对我的了解，我有了这辈子你冷待我的记忆，回到了没出嫁前，我会做什么？”
会做什么？
陆子宴想到她方才的举例。
她说：易地而处，我嫁给别人，跟他生下一个孩子，再告诉你，我是为了你好，你能接受吗？
……接受吗？
陆子宴喉结缓缓滑动，面色寸寸沉了下来，艰难挤出个笑，“逗我的吧？”
他想不出这姑娘嫁给其他男人，生儿育女的画面。
一点也想不出。
除非他是个死人，不然绝无可能眼睁睁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