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萌的回笼觉再次被吵醒,心里烦躁透顶,就差没骂娘。
被老妈从被窝里拖起来,她脸色阴沉的可以,面对李钦,若非还记得今天是他的好日子,搞不好吐槽就脱口而出了。
我是不是欠了你们两口子的,一个晚上喊我起来借面条,一个白天喊我起来当女傧相。
你俩结个婚,为什么非得拉着我当牛马使唤?
我难道看起来是什么很好说话的人吗?
事实证明她是!
焕然一新,穿着亮色衣服的姜萌被老妈推出门去。
“不是,妈……”
“快去快去,还有半个月就轮到你成婚了,刚好跟着去学习学习经验。”
于素心能有什么坏心思呢,她也不过是竭力在为女儿盘算。
许家和李家怎么说也是从京城来的,这两家还都和女婿的家里有来往,让闺女提前去见见人没坏处。
姜萌焉能想不明白,正是想明白了,她吐出口气,扭头冲李钦扯了扯嘴角。
“李厂长,走吧,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我没当过女傧相,具体是需要干嘛呢?”
具体……
李钦也不太懂,但他脑子灵活,以参加过几场婚礼的经验现编出女傧相的职责。
“什么也不需要干,看顾好新娘子就成。”
姜萌懂了,说来说去,其实就类似于伴娘嘛。
“成,我明白了。”
这次成亲,李钦难得高调一回,特地借来市政府的宝贝轿车开道。
托新娘子的福,姜萌也跟着坐了回轿车。
这可是1971年的轿车,虽然坐着不见得多舒服,但是稀罕啊。
许如霜摆出来的嫁妆不多,就是几床棉被意思意思,大头都装在一只棕色皮革的斜挎包里。
而那只包如今就挂在姜萌身上。
她单手拍了拍皮包,状似开玩笑说:“你们两口子还真是相信我,这可是笔巨款,你俩是真不担心我携款潜逃啊。”
车子里立时响起三道笑声。
李钦很是无所谓:“没关系,你逃了我们就找君尧拿。”
开车的司机,也就是那位机灵的男傧相,闻言错愕的上下扫了眼姜萌。
“姜同志,你就是君尧他媳妇啊?”
京里都传开了,说是怀城出了个女妖精,给君尧迷惑的啊,放着一圈名门贵女不要,就要个山旮旯里的野丫头。
首先贵女这个说法,他觉得就挺可笑,新中国才成立多少年啊,大伙腿上的黄泥巴都还没洗清吧,怎么着就贵女了?
再者女妖精看着也不妖,倒是虎了吧唧的,还挺有趣。
“昂——”
“准确来说,我现在还是自由身,等过半个月才能变成君尧他媳妇。”
严嵩一听乐了,素来只有想巴上君尧的小姑娘,头回听见撇清关系的。
“我怎么听着你挺嫌弃君尧呢?”
姜萌眼皮都没抬一下,风轻云淡还回去。
“那你可能是听错了,我们君尧年华正茂,人才双绝,我稀罕他到不行。”
“啊?”
严嵩这下才觉得自己听错了,啧,小妖精貌似还是形容的有点到位。
坐在后座的李钦,和媳妇对视一眼,两人眼眸里均盛着笑意。
“严嵩,碰到对手了吧,小姜同志的嘴,要么不说,要么一鸣惊人。”
严嵩轻笑两声,顺着话往下接:“敢情君尧喜欢的是小辣椒。”
可惜他现在才知道,要不然将这个消息卖给京城那群“贵女”,搞不好还能大赚一笔。
“辣椒多有味啊,是你不懂得欣赏。”
许如霜立时附和姜萌,还一语双关:“就是,爽爽利利,又能保护好自己,我就喜欢辣椒。”
姜萌扭头看向她,点了下头给予认证:“有眼光。”
严嵩是个人来疯,立马就嚷嚷开了:“合着就我没眼光呗!”
“那倒也没必要这么批判自己,有没有眼光的,我和你也不熟。”
所以,我也不关心。
严嵩:“……”
“今天君尧要来吧?”
李钦脸都快笑抽,他伸手抹了把脸,不是很确认说:“不一定,有联系上,具体看他抽不抽得出空。”
“不过,君尧来了,你又能怎么着?反正你也打不过他!”
“嘿。”严嵩怒了一怒,“我打不过告状总成吧。”
姜萌默默举起拳头:“当着我的面,说要告我的状,你是真不怕我的铁拳啊。”
“还铁拳?花拳绣腿差不多!”
严嵩嘲讽完,就听见后头那对新婚夫妻纷纷咳嗽,后知后觉感到不好。
“怎么?你还真是武林高手?!”
李钦抵唇,小声提醒发小:“据我估计,就你这样的,她打五个不在话下。”
“嘶——”
严嵩倒吸口气,然后呵呵一笑,及时讨饶:“失敬失敬,敢情阁下是位女侠啊。”
姜萌耍花枪似的,客气道:“言重,言重。”
轿车载着满车喜乐驶向市委家属院。
而欢笑行驶过的街道左边,有一户郝姓人家,兄弟俩此刻正在对峙,氛围充满火药味。
“大哥,那张离奇失踪的报纸,到底是不是你拿走了?”
郝文亮垂头不言语,任凭弟弟自说自话。
郝文平“呼啦”一下站起来,强压抑着怒火:“大哥,你别以为你不说话,这件事情就能糊弄过去。”
“我告诉你,孙建国并非蠢人,他已经怀疑你,等他腾出手来,你就是个死。”
郝文亮忽然抬头,满腔怒火吼回去:“就算是死我也乐意。”
“文平,你是我郝家传宗接代的希望,怎么能跟孙白那个兔儿爷混在一起?”
郝文平眼睛瞪到老大,颅内雷声轰鸣,大哥还在说什么他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只循环往复刷着屏。
“大哥怎么会知道?大哥当真知道了!”
嘴唇张了又合,合了又张,最后弱弱喊了声:“大哥……”
“他们孙家欺人太甚,文平,我都知道了,你别怕,我已经找到摧毁孙家的办法,再忍一忍他们便再也没法子胁迫你。”
“大哥,不是这样的……”
郝文平在大哥愤愤不平的宣泄里,始终插不进去嘴,就算插上嘴,他似乎也无从说起。
嘴唇半张,开开合合,最后抿成一条线,归于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