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急的都快低头求这些人了,当然,他毕竟是少爷,这些人也不是故意跟他为难,只要听到给钱,各个都和缓了脸色,“哦,原来是听错了,怪不得呢,我们就说少爷不是那么悭吝的人呢,那就劳烦少爷把钱赏下来吧,我老娘还等着这钱抓药呢。”
“是啊,我家人口多,各个张嘴等着吃呢。”
这些人也都学乖了,你说什么都没用,非得银子落了袋,他们才安心。
没办法,二少爷只能垂头丧气,亲自给他们发钱,忙了半天才忙完,回头关门就训斥宁凝。
“你怎么回事啊,我几时说要用心爱之物,抵他们的赏银了?!你带着这么多人到我屋里来闹,我的脸都丢尽了!”
“少爷息怒,不是你说我们都是平等的嘛,那既然我的赏钱被换成了您的心爱之物,那他们的自然也该被换啊!我不是特意问了嘛,我们是不是平等的,你都说了,我们不管在府里干什么,都是平等的!难道少爷你要厚此薄彼,不让他们感受少爷你的平等嘛!”
宁凝一脸不解加无辜,二少爷看了更气,“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哎呀,你气死我了!走走走,你给我出去!!!”
他气急败坏起来,没看到宁凝退出去的时候,偷偷勾起嘴角。
原身出身普通人家,虽然家中节衣缩食,但因为供他读书是他爹的遗愿,所以家里还是咬牙继续供着他。
好在那时他打算下场试试,如果中了秀才,也能帮帮家里。
可惜飞来横祸,那时他娘突然生了重病,为了给他娘治病,花了大笔银子,将家中银钱用尽,他自然不能眼看着亲娘病死,正巧这时光路四少卿陈大人刚从外地调进京,家里缺下人,他就去签了契约,在府中做三年下人,换钱给他娘治病。
反正他又不是卖身为奴,没有变成奴籍,将来还能科举。
不过即便这样,也没有救回他娘的命,他娘缠绵病榻半年多,还是辞世了。
宁凝也被陈家的二少爷陈逸明要到身边,做了贴身小厮。
本来贴身小厮这种差事跟主子走得太近,一般都得签了死契的人才能干,宁凝只能在外院做些粗活儿,但自从陈逸明听说原身读过书,而且只是签了三年契约,以后出府可能还要考科举之后,就跟管家死活要将他要到身边。
“他正好读过书,给我当个小厮,岂不比别人强。”
“可是少爷,他签的不是死契……”
“嗐,那也没什么要紧的,本少爷事无不可对人言,就这么定了,将他拨到我身边。”
后来他就到了陈逸明身边,说来,陈逸明倒是待他很和气,根本没什么架子,私下甚至不让他叫少爷,说觉得与他投缘,愿意跟他平等相交。
“平等”这两个字就被陈逸明私下挂在嘴边上,经常说世道不公,人人本该平等,为何要分三六九等,“可惜我不能当家做主,不然我非将这些仆从遣散不可。一样都是人,为何他们就要劳心劳力地伺候我们呢,简直毫无人权,这实在不该!”
他张嘴就是这种离经叛道的话,原身觉得稀奇,起初很惊讶,不敢相信,但他言之凿凿,似乎他说的话就是行为的准则,而且私下确实跟原身称兄道弟,原身就真相信了,也觉得他是诚心待自己。
所以当他经常用各种借口,表示跟原身不外道,就不给赏钱了,或者克扣赏钱,原身也没说过什么。
毕竟两人如果真是平等相交的朋友的话,确实不该拿对方的钱。
时光荏苒,很快三年就到了,原身正打算告辞离开,不料他干活时突然弄坏一个非常值钱的绣品,他在陈逸明手下干活儿,就没存到多少钱,根本赔偿不起。
没办法,他只能签了卖身契,真正成了陈家的奴才。
他彻底没了前途,整日没精打采的,陈逸明反而欢喜,“我正担心你离开这里会被人欺凌呢,这回可好了,有我护着,你就可以安然无忧了,咱们长长久久的做兄弟岂不好?!”
可话虽如此,原身自从签了身契后,在府里的日子就一天不如一天,先是管家来说,他干活粗手笨脚的,不能再当贴身小厮,只能去做最下等的粗活。
陈逸明反驳几句,管家就说,如果二少爷让他为难,他就去找夫人回禀。
没办法,陈逸明只能不舍地任他们将原身带走了。
后来,原身碰上各种倒霉事,脏活累活都落到他身上,他身子也越来越差,为了活命,他就想逃离陈家,不料没跑出多远,就被官府以他是逃奴为名,抓进大牢。
在牢中,他受的折磨更多,没多久就丢了性命。
变成灵体之后,他才知道,原来陈逸明是个穿越者,他那些平等人权之类的话,都是未来世界的常识。
只是他作为穿越者,这些话只是私下偷偷说说,其实他跟古代社会融合得简直不要太好,甚至比古代社会的原住民还要坚决奉行这一切。
他认为原身不肯签死契,还妄图“翻身”,就是不安分,所以他决定教训原身一番。
私下跟原身说那些,不过是麻痹原身,让他觉得周围很安全,放下戒心罢了。
后来原身弄坏绣品,其实是他栽赃嫁祸,但原身因为相信他,完全没有怀疑过,只能乖乖签了卖身契。
原身成了奴籍,他已经把原身捏在手里,就开始肆无忌惮地磋磨了,只是面上他还要装好人,对着原身摆出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
实则能原身被关进大牢,磋磨死了,他得意地笑了好半天,“这就是痴心妄想,不守规矩的下场。一日为奴终身下贱,既然已经当了奴才,那就得认命!读书科举是我们这些主子的事儿,你一个奴才秧子,凭什么还想科举跟我们平起平坐?!哼哼,看着一个人从怀揣希望,到彻底绝望,这感觉实在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