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定伯忍不住皱起了眉头,终于开口打破了这诡异的沉默。
“文渊,你今日怎的如此反常?一直偷瞄我作甚?”安定伯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悦和疑惑。
陆文渊被突如其来的质问吓了一跳,但很快便恢复了镇定。
他尴尬地笑了笑,眼神闪烁地回答道:“哦,没什么。”
但安定伯并未因此打消疑虑,而是起身走到陆文渊面前,紧盯着他的双眼:“文渊,到底出了什么事?”
陆文渊看安定伯的样子,惊讶道“你当真不知道吗?”
安定伯一头雾水:“本伯应该知道什么?”
陆文渊见他的样子不似作伪,疑惑道:“昨日不是你把太后新封的瑞静公主赶出府了?”
陆文渊话音刚落,安定伯脸色就沉了下来,“你听谁说的?”
陆文渊看他这脸色,就知确有其事了:“今日一早大街小巷就传遍了,还有...”
他看看安定伯的神色,压低了声音:“听说早朝的时候,皇上也提及此事,震怒了!”
安定伯一怔,以他的爵位按理也是有上朝的资格的,只是这些年都在虚职上打转,渐渐的早已没了年轻时候的雄心壮志。
更何况,每次上朝都意味着要面对那位对他冷眼相待的前岳丈。
因此,他对早朝之事一无所知。
陆文渊见状心中明了几分,便将早朝上的情形详细叙述给安定伯听。
原来今日早朝快要结束的时候,京兆府尹季云辉突然站了出来,开口第一句就抓住了所有朝臣的心。
“臣有事禀告,昨日申时末,瑞静公主亲临京兆府,携数名随从状告有人受人指使,故意散布谣言,诬陷公主名誉,并将散布谣言者抓到了京兆府。”
此言一出,朝堂之上顿时炸开了锅。
有那消息不大灵通的,面面相觑,这瑞静公主,到底是何人啊,宫中有这号人物?
有那消息灵通的,也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这瑞静公主昨日才被封,怎么一出宫就闹出这等事。
而王谢乔李四家,昨夜里也早得了信,此时则更想知道,这瑞静公主到底是在闹哪出。
还有摄政王让季云辉在早朝说此事,又有何深意呢?!
李知许没想那么深,只惊叹他姐惹事的能力好牛,刚出宫名字就能出现在早朝之上。
原本凌晨起床开了一个多时辰的朝会,让李知许的大脑都有些昏沉了。
但是一听到这个消息,他立刻就清醒了过来,精神抖擞地等待着后续的发展。
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威严一些:“哦?可查出了何人如此大胆,竟敢诬陷皇家之人的名誉?”
季云辉微微一顿,然后沉声说道:“经过昨日连夜提审,臣已经查出了那几人幕后的指使者。”
“何人?”
季云辉低着头,朝王相的方向看了一眼。
这一眼让王相的心中猛地一沉,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难道这件事情和阿冉有关?不应该啊!
阿冉昨日才出宫,应当不会如此的啊!
“幕后之人,乃是安定伯夫人的家奴——王盛。”
王相听罢,横了季云辉一眼,这么个小人物,你看我干嘛?
***
陆文渊的话音刚落,安定伯的身躯便猛地一晃,陆文渊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冲上前去,稳稳地扶住了他。
“伯爷,您没事吧?”
安定伯在陆文渊的搀扶下勉强站稳,他的眼神空洞,仿佛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片刻后,安定伯猛地挣脱了他的搀扶,急忙忙地朝府外走去。
人还没走到门口呢,就被刑部尚书身边的长随叫住了,凑到他身旁小声道:“安定伯,皇上身边的喜公公来了!”
安定伯突然想到皇上在宫里骂自己的那些话。
整个人真的有些站不稳了!
***
王婉黎从公主府回来后,让身边的吴嬷嬷去将王盛叫进来,打算让他将这两日的事再次大肆传扬出去。
“那小丫头真以为披了层公主的皮就能为所欲为了?名誉尽失的公主,皇室又怎会一直庇护于她?”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中满是算计。
然而,未等她计策施展,吴嬷嬷便急匆匆地赶了回来,脸上难掩惊慌之色:“夫人,不好了!王盛他...他被京兆府的人给抓走了!”
王婉黎闻言,脸色霎时一变,原本精致的妆容都掩盖不住她此刻的惊愕:“怎么回事?”
吴嬷嬷摇摇头,一脸茫然:“老奴也不清楚,去的时候王盛已经被抓走了。听旁边的人说,好像是京兆府的衙役说他犯了对皇室不敬的大罪。”
王婉黎听到这话,还未及细想其中缘由,管家又匆匆来报:“夫人,宫中来人了。”
安定伯府前院,慈宁宫刘公公尖细的嗓音回荡在空旷的院落中。
他念完太后的口谕,抬头看着跪在地上神情恍惚的王婉黎,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他轻声提醒道:“伯夫人,接旨吧。”
王婉黎这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声音颤抖地道:“臣...臣妇接旨。”
程妙仪跪在她身后半步,满眼不忿,太后的口谕居然言里言外说她娘不慈,还让她娘抄写百遍佛经。
为什么,为什么太后会如此偏心,程芷沅到底有哪一点能比得上自己?
刘公公目光锐利地扫过王婉黎,眼中的不满如流星般一闪而过,然而他面上的笑容却如春风般和煦,“伯夫人,这瑞静公主可是深得太后的喜爱。您日后还是多些宠爱才是,免得让太后老人家担心。”
王婉黎连连点头,低声应承下来。
刘公公微微颔首,脸上的笑容愈发深邃:“如此甚好。另外,太后老人家还特地嘱咐了,那一百遍佛经可得用心抄写。过些时日咱家会亲自来取,伯夫人可不要让太后失望才是。”
王婉黎心中一紧,却也只能硬着头皮应下。她从袖中摸出一张银票,小心翼翼地塞到刘公公手中,低声恳求道:“还请公公在太后面前多多美言几句。”
刘公公不动声色地收起银票,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伯夫人放心。”
又寒暄了几句后,他转身朝府外走去,步履轻快而矫健。
王婉黎站在原地,目送着刘公公的背影渐行渐远。她手中的帕子紧紧绞在一起,脸色阴沉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