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解释,终于让这些死脑筋相信苏顺年并不是被劫持的。
大喜大悲之后冷静下来,苏顺年和许久未见的爹娘站在书房之中,气氛有一丝尴尬。
几人都不知该如何开口,情绪上头之后,更不知如何讨论最近发生的事情。
漫长的沉默,白裴有些难以忍受,告了一声罪,就往屋外走去,惨白的神色和插入肉中的手指都说明着他心中并没有表面那般平静,走路也是跌跌撞撞的。
屋里只剩下一家三口。
苏顺年的唇抖了抖,对着杨溪跪了下来。
“娘,年儿不该……打造那个地牢的,娘若是不喜欢,年儿明日就将那个地牢拆了,娘…别生气。”
他本来是想瞒着的,他早已对府中所有人下了封口令,若是他爹娘回来,定不让他们看到这黑暗的一幕。
他在他们面前,只是乖巧的年儿,不是别的任何人。
而且他心里也清楚,娘并不希望他手中沾染人命。
但天意弄人,爹娘刚回来,就被当成刺客直接送入了地牢。
他想隐瞒的一切,全部都摊开在他们面前。
娘会不会觉得他心狠手辣?所以从此不要他了?会不会又因此离开?
他不想惹得杨溪讨厌。
杨溪看着面前的孩子,只觉得心一下一下的钝痛。
终于忍不住冲过去,把他拉起来:“你没做错!”
杨溪早在看到那些刺客的时候,就已经观察过了,那些人都是闯入尚书府,想要取几个孩子的性命。
苏顺年只不过是自保,有什么需要愧疚的。
抱着不安的苏顺年,杨溪心头一抽一抽的痛,一遍一遍的重复:“你什么也没做错,那些人既然敢来,就是该死,自保没有错。”
她心头也忍不住涌起一股暴戾。
到底是谁,趁他们俩不在家,居然把孩子欺负成这副模样!
“最近发生了什么?能不能和娘讲讲?”
杨溪急需信息,这段时间的昏迷,让她对外界一无所知,而苏迎岁陪着她,也信息闭塞的很。
俩人都太久没有接触过外面了。
“娘和爹这些日子没有回家,陛下翻遍了京城,把那些伤害过娘的人全部都碎尸万段了,可是娘却始终没有回来。”
苏顺年眸光暗了暗。
他不是没有想过,陛下和娘的关系如此亲近,他可以求助于陛下。
但人情终归是人情,只会消磨殆尽,他如果是一个只会索取的废物,哪怕慕容渊再怎么帮忙,也终会有不耐烦的那一天。
若是在为难之中,利益的天平倾斜,他就会成为被放弃的那一方。
所以他一切都选择自己扛,只有在一些他人看来无关紧要的小事上,才会出言求助。
“他们都觉得爹娘已经不在人世了,所以有人想要爹的这座府邸,有人想要爹的官职,还有人想要我们的命。”
只要抹去了苏迎岁在这个世界上的痕迹,就能够让这一部分的权利倾斜到他们身上。
苏顺年语气无喜无悲,似乎只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他简要的把最近遭受到的刺杀都概括了一遍,最后总结:“娘,他们都想要了我们的命,所以我就把他们都关起来了,一个都没有杀。”
他微微仰着头,也没见骄傲,乖巧的模样让杨溪心疼得无以复加。
“去见慕容渊。”
她出了事,事发突然。
没有来得及叮嘱,也没来得及托付上几句。
但是身为好友,慕容渊居然没有帮忙看顾,让孩子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他也难辞其咎。
杨溪气咻咻地叫来马车夫,安排进宫的马车。
“娘子,还是先让肖大夫来看看你的身体吧。”
苏迎岁日日照顾,但却依然没能安下心来,那伤口没上过药,只采用了最简单的止血和包扎,靠着杨溪自己硬生生扛过来的。
再加上体内的蛊和杨溪现在日渐冰凉的体温,苏迎岁很担心。
“不差这一时半刻,他慕容渊就在皇宫之中跑也跑不掉,肖大夫不知道在哪个角落游山玩水,你还是先派人去找吧。”
苏迎岁向来是拿她没办法的,只好陪着入了皇宫。
消息没有传的那么快,所以当杨溪二人出现在慕容渊面前时,他受到了巨大的惊吓。
“你……你是人是鬼啊?”
若是在早一段时间出现,慕容渊还能相信杨溪和苏迎岁并没有遇害,但在他都已经彻底绝望了之后,这俩人却又像没事人似的,出现在他面前。
杨溪有心吓唬他,勾唇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陛下觉得呢?”
慕容渊朝他们身后看了看,见有影子,大大的松了口气。
“回来了也不说一声,朕可实在太想念你们了,自从你们走了之后啊,这朝堂……”
这朝堂上出现了一个新的超好用的工具人。
慕容渊原本没打算袖手旁观的,就算看在慕容月的面子上,他也会护着这几个孩子。
却没想到苏顺年如此争气,不仅靠自己的本事混了一官半职,而且让朝中所有人都对他不敢有不敬之举。
至少明面上如此。
他也不放心过,往苏迎岁的宅子里派去了御林军,想要保护几个孩子,却发现自己去晚了。
那边早已被光顾了好几轮,刺客都已经被抓起来,关进地牢里了。
看慕容渊的表情,就知道他对苏顺年非常满意。
杨溪咬牙切齿:“陛下觉得我家年儿聪慧能干,所以未曾给予援手?”
慕容渊眼神微闪:“朕不是这个意思。”
他就是这个意思。
他发现这孩子比苏迎岁还好用,两人都能够听懂他话里话外的意思,闻弦音而知雅意。
但不同的是,苏迎岁并不常顺着他的意思去办,心里眼里只有杨溪,但苏顺年为了自保,会很利落的帮他把事情办好。
但现在看着杨溪愤怒的神情,慕容渊垂下了头,目光落在奏折上:今日这奏折写的可真好看,上面都是字。
“朕会补偿他,”被杨溪灼灼的目光盯的受不了,慕容渊默默补上一句,然后立马远离了这个危险的话题,“你最近上哪去了?为何朕怎么都找不到你?”
虽然明面上他只在京城中搜索,但身为一个帝王,何处查不得,各个地方几乎都被翻了个底朝天,查出了不少阴私龌龊,却怎么也没找到杨溪。
“陛下还没查清楚吗?”
杨溪目光不闪不避,如果慕容渊查到她凭空消失的事情,那她也只好将自己的秘密稍微透露一些。
但如果没有,那她还是得好好捂着自己的最后底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