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
苏迎岁比杨溪更了解朝堂上的人,他们不会允许那些比他们地位低的人爬到他们头上。
官官相护,找不到漏洞。
即便平时勾心斗角,一旦牵涉到自己的利益,这些人立刻就会团结起来,一致对外。
“娘子,你在京城的试点已经很危险了,这种对上层没有好处的事情,都会遇到重重阻力。”
更残酷的事情他没说,如果杨溪一直这么做,迟早会有人来找她的麻烦。
“好吧,那就慢慢来。”
杨溪也没想一口吃成个大胖子,她知道在这个时代传播新的思想里面有多么困难,每个新事物都是建立在推翻了旧事物的基础之上。
有发展就会有牺牲。
那些被时代牺牲了的部分,定然会奋起反抗。
谁都不愿意成为牺牲品。
但时间如车轮滚滚,昼夜不息,即便再怎么阻拦,也不过是螳臂当车。
“娘子,要不还是把孩子们抱回去吧,半夜他们会哭的。”苏迎岁对于娘子忙完事业忙孩子的生活情况表示不赞成。
这得多累啊,难怪刚开始娘子不愿意生。
两个奶娃子目光澄澈地注视着自己的父亲,没有半点要哭的意思,无声地反驳。
杨溪差点被气笑了:“我怎么记得之前你很希望我给你生个孩子?现在生下来了,就百般嫌弃?”
得到了就不珍惜,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苏迎岁见她误会了,连忙解释:“我没那个意思,我也很想你,娘子,怎么可能嫌弃?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这两个孩子,是娘子和他情感的证明,也是杨溪辛辛苦苦生下来的。
平时,他只是不敢抱而已。
杨溪见他那副束手无策的模样,有些疑惑:“你之前不是说你做了最充分的准备?就…这样?”
之前发现有身孕,苏迎岁可是整日向人请教,有啥问啥,生怕她哪天用得到。
“道理是都懂,可你说,他们怎么就这么软乎乎的呢?抱起来会陷下去一截,还会凹进去,我真的没用力。”
理论归理论。
实践起来他心慌,总觉得会把孩子娇小的身体压坏。
“你不多抱抱怎么能学会呢?难道你是想一直不会,最后给孩子来个沉默的父爱?”
父爱如山,只是不会表达,啊!太伟大了!
啥也没干叫做“不擅表达”,管生不管养,最后要人歌功颂德,孝顺又听话。
杨溪想起自己的父亲,表情有些嫌弃,她当年写这个类型的作文都不知如何开口,在班里一众炫耀父亲对自己有多好的孩子里显得格外突出。
如果苏迎岁也是这个死样子,她会让他知道,什么叫妻离子散,不过,事实证明,她的眼光还不算差。
“娘子说的对,不过啊,我已经在练习了,只等没那么生疏了,我就可以抱着青涟和承舟到处逛了。”
杨溪抱着苏青涟轻轻摇着,没过一会儿,小家伙抓空气的小手静止在了杨溪的衣袖上,睡着了。
杨溪把人温和放下,然后准备去抱苏承舟。
“娘子,”苏迎岁不自觉地压低了声音,生怕把已经睡着的苏青涟吵醒,“我…我来试试吧?你看看有哪里不对,我立马改。”
他本该等练好了再来抱孩子,毕竟他的手劲儿,如果伤着人,可就难以收场了。
但苏迎岁看不得杨溪抱完一个换一个的样子,看着就很累。
杨溪把苏承舟抱起来往他那边递过去,苏迎岁的身体瞬间紧绷,小心接过来之后,连个动作都没了。
“摇啊,轻轻地晃一晃,拍一拍。”
苏迎岁依言行事,只是这动作,僵硬得跟八百年没上过油的生锈机器似的,配个“嘎吱作响”的音效一定毫不违和。
杨溪在一边偷笑。
而苏承舟则是紧张地拉住了苏迎岁的衣角。
要不是还不会说话,他肯定得问上一嘴:为啥妹妹可以被娘抱着,他却在这个又硬又硌的怀里?
无奈,他并不能说话。
眼看妹妹已经睡着,苏承舟找了个安稳的姿势,两眼一闭,佯装自己睡着了。
苏迎岁如释重负,感觉自己从没有如此紧张过,额角都冒汗了。
“睡了睡了,把他放哪里?”
杨溪把孩子接过来,就发觉不对劲,睡着的孩子怎么会到处乱抓?
更别说眼睫毛还在一眨一眨的动。
“你确定这是哄睡着了?”
苏迎岁刚把孩子脱手,正在擦汗。
总觉得抱孩子比干体力活还累。
“娘子,他不是睡着了……吗?”
话还没说完,苏承舟圆溜溜的眼睛就已经朝他看了过来。
杨溪看着苏迎岁懊恼又惊讶的表情,差点没笑死。
苏迎岁连忙为自己辩驳:“他分明就是在装睡。”
“这么小的孩子,哪里知道装睡?”杨溪根本不信。
小孩子还没有产生自我意识,对周围的一切都有模仿和学习的欲望,所以应该只是在学妹妹的模样。
好不容易把两个孩子都哄睡着了,杨溪从旁边拉出一张桌子,开始写计划书,设计如何在京城推广全民教育。
首先,自然是要先从娃娃抓起。
五岁以上的孩子都要送到学堂中识字。
杨溪把年龄稍微起的早了些,因为穷人家的孩子平日里都是要干农活的,尤其是年纪比较大的,七八岁的孩子已经算是家里小半个壮劳力了,如果贸然被带走,恐怕会影响吃饭。
所以为了减小阻力,她把年龄段暂定五岁左右,既知道事情又还没有能力干太多活的孩子。
写写画画,计算需要使用的场地面积,要花费的银钱。
不知不觉时间就过去了。
杨溪伸了个懒腰,差点打到了旁边一动不动的人。
“你干嘛这么盯着我?吓死我了。”
杨溪拍拍胸脯,有些不明所以地问苏迎岁。
也不知道这人看了多久,一动不动,目不转睛。
她愣是一点没察觉。
“娘子,你为什么这么忙?”苏迎岁收回自己伸出去的脖子,虽然知道不该问,但还是忍不住开口,“啥时候能陪陪我啊,娘子,我感觉自己都快要被抛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