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澈领命离开。
等大臣散去,慕容渊才放松地坐下,眼神复杂地看着空掉的虎符盒子,迟疑许久,终于坚定起来。
“哥,对不起。”
深宫中,情深者鲜有,心慈手软者不长命。
而他,是活下来的佼佼者。
……
苏迎岁收到圣旨时,先是一愣,随后面露为难之色。
“我之前被剥夺了官位,现在早就没有资格领兵打仗了吧?”
“此前皇上过河拆桥,即便太后硬要将两个妾室塞于我,也不管不问,如今却又要我为他卖命,恐怕有些……”厚颜无耻。
传令的小太监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毕竟他之前亲眼看着皇上躲在御书房,死活不肯出门的样子。
“苏大人,皇上也是迫不得已,如今战事吃紧,还望苏大人不计前嫌。”
“那两个女人……”
“哈哈,苏大人说笑了,那两名女子皇上自会收回宫里,另行派遣。”
小太监笑得比黄连都苦。
那两位小姑奶奶的权力可不比他小。
哪怕地位再低,也是太后身边的人。
如今见他要把她们带回去,还不知得怎么闹呢。
可是如今苏大人也得罪不起,皇上甚至说要满足他的一切需求,只要他愿意上战场,一切都好说。
白梅和黄杏这段时间过的日子倒比皇宫之中舒服许多。
虽然没有真正成为苏大人的侍妾,但她们不用伺候别人,只需要照顾好自己就行,两人住在两间客房里,没有皇宫中诸般规矩束缚,竟觉得舒服极了。
可苏大人不愿意收下她们,她们迟早是要回皇宫的。
白梅对此毫不意外。
接下圣旨之后,她恭恭敬敬的对着苏迎岁行了一礼:“拜别苏大人。”
然后转身对杨溪也行了一礼:“感谢夫人近日的照顾。”
尽管她们俩是被派来分杨溪的男人的,不受待见,杨溪也没有无缘无故刁难过她们。
已经算得上好性子了。
黄杏看起来有些怏怏不乐,对着那个小太监翻了个白眼,但还是接了旨,一步三回头地跟着白梅走上马车。
“既然如此,那就等后日姚王殿下点卯的时候,还请苏大人在京城门口等候。”
“由于苏大人之前不在军中,所以此次也只能先从士兵做起,还望苏大人见谅,只等日后一建军功,皇上立刻会下旨提拔。”
“好。”
解决了心头最为反感的事情,苏迎岁才松口答应下来。
他本就心系国事,此时更不可能置国家安危于不顾,刚才的说辞,只不过是为了让皇上妥协,帮忙把那两个女子弄走罢了。
毕竟留在家里,除了碍杨溪的眼,影响他们的夫妻感情,也没有别的作用,更重要的是,她们还有可能会聊的兴致勃勃。
说不定等他打仗回来,那两个女子和杨溪就开始聊“下一个更乖”的话题了。
比起自己,苏迎岁更不放心的是杨溪。根本不放心,因为她似乎和谁都能相处的很好,没准哪天就被那两个女人哄的团团转了。
小太监走了。
让苏迎岁和杨溪为难数日的两个女子也跟着走了。
但两人似乎又要分别了。
家里晚饭的气氛很是沉闷。
苏顺年将手里被夫子夸赞过的文章揉成一团,直到手心出汗,都没有拿出来。
杨溪苦闷地拿着筷子,对桌子上的菜猛戳,埋头苦吃,化悲愤为食欲。
“你不想让我去吗?”
苏迎岁一把抓住她的手,以免她把那个水煮蛋从盘子里戳到地上去。
杨溪郁闷地抬起头:“国家大事,由不得我说了算,只希望你能平安回来,其他都不重要。”
她不算特别粘人,也并没有把生命的全部意义都寄托在一个人身上,但到这种时候还是会感觉到不舍。
是对家人的不舍。
苏迎岁想起某人的前车之鉴,有些警惕的看了她一眼:“不许跟来。”
战场上可不是闹着玩的,刀剑无眼,不分敌我,更别说认得清手底下死的是谁了。
到时候一团混乱,他还真顾不上杨溪。
杨溪心虚地错开眼,小声反驳:“谁要跟你去啊?你想的倒挺美,我在这里有吃有喝的,凭啥跟你去受苦?”
“那就好,否则后果让你今生难忘。”苏迎岁夹了一块排骨给苏顺年,“快点吃饭啊,再不吃你娘就要吃光了,今天晚上怎么这么蔫?”
“我……不是很饿。”苏顺年在这段时间来,身子拔高了一截,不再是原先那个豆芽菜的模样。
抽条般快速的生长,让他的衣服总显得有些短小,杨溪总是一遍又一遍的给他定制成衣,但身上这套依然显得有些拘谨。
“爹,你什么时候回来?”
像是鼓足了勇气,苏顺年才问出这一句。
问完就立刻别开头去,不敢看苏迎岁的眼睛。
苏迎岁笑了笑,把苏顺年拉进了怀里。
自从他腿好了以后,两人已经很久没有亲近过了。
从前他躺在床上,苏顺年小小的身子,拼命照顾他,后来他不需要了,苏顺年也去上学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要打仗,打胜了才能回。”
这次事发突然,前线的战事非常紧急,皇上也只给了他们一点点时间安排家里的事情,然后就要立马上路。
至于归期,还未知。
苏顺年垂下头,不再说话,扭着身子想要从苏迎岁怀里退出来,小脸微微发红。
“胖了许多,你娘养的好。”
苏迎岁看着娘儿俩,站起身,开始收拾碗筷:“说不定我下个月就回来了,你们也不必这样,好好在这里等我。”
杨溪把碗抢过去,赶他:“你还是去看看有没有落东西吧,再把你的东西清点一遍,我整的东西可能没那么全面,缺什么,你自己在加,这几个碗我来洗。”
本来就没剩多少时间,杨溪给苏迎岁带了一大堆伤药,零嘴,几个奇奇怪怪的玩意,还有几十本解闷的书。
那袋子已经看起来随时都可能会炸开。
苏迎岁却丝毫不觉得重,任由杨溪把东西塞进去。
自古情义难两全,他希望这次,他可以情义双收。
“不许跟来啊。”临出门前,苏迎岁又叮嘱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