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迎岁虽然现在做的是文职,之前刻在骨子里的武将的习惯却也没改。
在他看来,此时不杀,夜长梦多。
上报给皇上,不仅要经过一段漫长的等待,而这期间很有可能会节外生枝,如果皇上提出反对的,还会让他越想越生气。
所以他决定先斩后奏。
等皇上看到消息,这些人连坟都挖好了。
“就定明日午时,你们还有什么花招要耍,就赶紧的吧。”
他把令牌在黄县令面前晃了晃,转身离开。
他还得去工地上看看那些百姓的食物有没有被克扣。
这是件无法避免的事情,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私心,而分配食物的工作总会落到少数的那么一部分人手里。
到最后就会出现从中牟利,或者是故意针对等各种现象。
所以他必须时刻盯着。
工地上的百姓干活干的极其卖力。
没有人监工,但几乎所有人都在拼命干,比有人监工时还认真。
苏迎岁看他们卯足了劲的脸,皲裂的手指和单薄且破旧的穿着,心疼和愤怒两种情感来回交替。
“你们愿意的话也可以去帮忙,帮了忙也能领到一碗粥。”苏迎岁干脆给那些站在旁边眼巴巴的侍卫下了令。
之前都是镇子里原本的壮劳力,但他们都成为了那些官员的帮凶。
甚至要对着自己的亲人下手。
侍卫们又不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但是大人们让他们去教训谁,他们也不敢不从。
“是。”
“这些人里,有没有擅长做裁剪缝衣工作的?”
“大人,那些可都是自己做衣服的,谁家没那个手艺啊?你想要做什么衣服,连我都能给您缝上两针的。”
旁边那个侍卫高兴的不行,一边卖力的铲着沙土,一边接话道。
“那若是批量制造衣服,现在这里所有的人每个人缝一件呢?”
“这……恐怕得多来几个人,我一个人缝不过来。”
苏迎岁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傍晚,镇上就贴出了一则告示。
招15个缝纫熟练,擅长制作成衣的人,每天管三顿饭,受到雪灾影响,房子倒塌的优先。
这么优厚的条件,在工地上干活的不少人顿时心动了。
坐在屋里缝布料,可比在大冷天在外面铲沙子搬砖头要舒服太多。
苏迎岁看着涌过来报名的人,挑了其中技术最好的、家中有困难的人。
这样既公平,又能帮到那些真正因为雪灾导致房屋坍塌的人。
“你们的任务就是给在工地上做工的人,每个人缝一件厚厚的棉衣,三日内完工,能不能做到?”
“时间是有点紧,不过俺老太婆晚上点个油灯,赶赶应该也能做出来。”
一个老婆婆眯着眼睛,语气却很自信。
这可是她的老本行了。
年轻的时候凭这个,彩礼都比别人高两成。
……
次日午时。
这个镇上的刑场挤满了看热闹的人,连想靠着做活换取一顿饭的人都涌到这里来了。
几个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官员如今满身狼狈,被捆的结结实实的跪在地上。
百姓们还有些不敢置信。
黄县令前几日还从他们家里抢姑娘呢,如今这么快就来了现世报?
不敢扔臭鸡蛋。
主要是他们也拿不出臭鸡蛋,如果有,肯定是放进嘴里吃了。
但还是有几个被迫害惨了的,骂骂咧咧的往场中砸着石子。
因为离得较远,力道并不是很足。
但也足够让那些官员吃苦头了。
见这几个人砸完石子之后依然没事,不少人都跟着动作起来。
“狗官!去死!”
“把我的闺女还给我!她才十一呀!”
场面一阵混乱。
一个八旬老人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穿过了侍卫的阻拦,在一个官员脸上狠狠的扇了几个巴掌,才哭叫着被人拖下去。
有人嚎啕大哭,有人捶地怒骂,还有的人一个劲儿收集地上的小石子,然后聚成一把,朝正中间丢掷。
旁边站着的监斩官和行刑的侍卫都有被波及到。
“时辰已——到,行——刑!”
头一次斩这么大人物的监斩官有些心虚,声音喊的都不太嘹亮,但好在百姓们都听见了,顿时安静下来。
一双双布满仇恨的眼睛,像是无数的树洞,将这几个造成人间炼狱的官员围在中间。
苏迎岁下了令:“行刑。”
刽子手高高举起大铡刀。
下一刻变故陡生。
“住手!”
人群里窜出来一群穿着打扮如同落草贼寇的人,粗鲁的将人群挤乱,从中穿出,冲到行刑场上。
这是要劫法场吗?
苏迎岁并没有惊慌。
看着那几个官员惊喜而又嚣张的表情,他冷冷的勾了勾嘴角。
这些因为雪灾逃难到山上的人,成为了山贼,还和造成这一切的官员同流合污,一起为祸乡里,也该死。
他轻轻抽出身侧的长剑,脚尖轻点,落在场子中间。
“我说了,行刑!”
他长剑轻轻一挑,挽了一朵唯美的剑花,两颗人头应声落地。
黄县令还沉浸在自己即将获救的美梦之中,脸上带着狰狞且贪婪的笑容,就这样结束了他卑劣且无能的一生。
周围的人都还沉浸在苏迎岁一跃而起的动作上。
不是说这是个文官吗?
钦差大人的轻功如此之好,为何是户部之人?
那几个山贼也傻眼了。
情报上没说这个嚣张的钦差,身上有武功啊。
而且看他那轻盈程度和出手的利落程度,根本就不像是普通的习武之人,倒像是已经杀人无数。
苏迎岁缓步挪动,抬脚之间收割人命。
身上甚至没有沾到半滴血。
脸上还带着一丝温和的笑容。
“上,杀了他!”山贼的大首领刚说出这句话,人头就高高抛起,而后坠落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不知何时,场中已经变得一片死寂。
“逃啊!”山贼二把手早已往外面跑了好远,见手下人愣着不动,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喊。
大当家的说要杀人,可连近身都没做到,一个照面就人头落地。
这还杀什么杀?
苏迎岁看着这些人远去,并没有追,而是停下来维持场面。
“刚才有没有人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