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悄然降临,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不少寒冷地区一夜降雪,房屋倒塌无数。
“今年下雪这么早,来年怕是要大丰收。”
几个官员乐呵呵地捧着手里的暖炉,一边交谈最近的时事,一边往朝堂方向走去。
慕容渊正襟危坐,神情十分严肃。
“昨夜一夜之间,各地纷纷降雪,房屋坍塌,已经有难民往京城方向汇聚,诸位爱卿可有主意?”
刚刚咧着大牙傻笑的官员立刻把笑容收回来。
朝中无人讲话。
因为一旦开口,保不齐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差事就落到说话的人头上了。
形势十分严峻。
目前已经有不少百姓被压死在倒塌的房屋下,冻死饿死都是寻常。
也就意味着那个地方的难民有可能已经因为无法活命而发生暴动。
或落草为寇,暴乱冲击当地官府的粮仓,抢劫还有余粮的其他百姓,或聚而成兵,为有心之人所利用,酝酿一次造反。
朝堂中无一人敢开口说话,慕容渊脸色越发阴沉。
“朕平日里养你们都是做什么用的?”
“请陛下息怒。”
虽然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但是请他息怒的声音倒是挺整齐的。
苏迎岁迟疑了一下,跟着跪了下去。
慕容渊眼神扫过几个平日里活得养尊处优,丝毫不顾百姓疾苦的官员,嘴角扯起了一个讽刺的笑容。
“都不愿意?那这样,”他点了那几个官员的名字,“你们几个去。”
那几个官员还跪在地上,抬起头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混迹朝堂多年,从未想到在这样的年纪,还会被派出去赈灾。本以为能够安享天年,所以各种政绩方面的事情都是能混则混,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只要能撑到告老还乡,家中子嗣也已经在朝中站稳脚跟,不论何时走出去,都要被称一句什么老,地位尊贵,晚年生活幸福安详。
却不想皇上来了这么一出釜底抽薪。
那种苦寒之地哪里是他们这种老帮子能去的?
怕不是要拆了他们的骨头。
“再搭上几个年轻人做伴,以免出了岔子。”
慕容渊像是没有看出他们的反对,却点了朝中几位新晋官员,年轻没资历,平日里说话都不敢大声。
但他新选上来的,还有些朝气,不至于把事情含糊其辞,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苏迎岁,朕曾经吩咐你负责此事,如今还是出了岔子,虽不是你的本意,却还是需要你去处理一下首尾。”
苏迎岁并不意外,淡声领旨。
皇上手边没有可信可用之人,所以此刻必须找信得过的人去监督。
但又不能让这些老臣们闲着,要不然他们肯定会找机会中饱私囊,所以必须把年轻人和他们搭配在一起。
因此人手不够,他也得去帮个忙。
下朝之后。
苏迎岁斟酌着把这件事告诉了杨溪。
“让你去赈灾?”
杨溪趴在桌子上的头抬了起来,没过一会又趴了回去:“什么时候回来?”
“短则十天半个月,长则两三个月。”
赈灾之事,可大可小。
如果当地百姓配合,只要熬过这个冬天,他们就可以重新构建起一个能够生活的地方。
毕竟这里的百姓基建能力很强。
但若是他们已经发生了暴动,那赈灾这个工作就相当危险,充满怨气的百姓很有可能会直接冲向粮车,试图抢走那些朝廷派发下来的食物。
再加上各个地方官府之中,定然有蛀虫。
此事的难度更是呈几何级上升。
“那我也去。”
分开这么久,指不定回来就带了个娇滴滴的女子,而且灾民充满戾气,万一被人挑唆,后果不堪设想。
杨溪一拍脑门,把手头剩下的几个字写完,立刻就去收拾东西了。
苏迎岁却不同意。
“你不能去,年儿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实际上,他更不放心的是杨溪。
他一个人去,遇到什么危险,也就他一个人出事,可如果杨溪跟着去了,他恐怕会十分担心。
“不行,我必须得跟着去,谁知道你会不会在外面……”
杨溪的话停住,因为苏迎岁给她静音了。
“嘘,别浪费时间,我明日就启程。”
苏迎岁将杨溪推到床上,不让她说出任何话,更别说反对之语。
“明天……也太早了点,如此仓促,你们赈灾的粮食和钱财都准备了吗?”
这段时间恐怕有不少商人会发一笔横财,因为粮食短缺,再加上京城里,官员们正在四处收购粮食,做赈灾之用,冬季粮食本就供应不足,此刻更是雪上加霜。
苏迎岁想起此事,也是一阵头疼。
虽然户部预先就做了一些准备,但由于事发突然,超出了他们的预期,这些准备只能说是杯水车薪,起不了什么大作用。
“先把能分发的粮食发下去,后续皇上只怕要找由头抄几个贪官,才能让这次灾难过去。”
苏迎岁把自己想到的解决办法说了出来。
当他看到皇上点了平日里最贪财的几个老臣时,心里就有所预料。
这几个官员基本上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或许他们年轻时曾经做出过一番业绩,但是如今早已没了之前的雄心壮志,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毫无建树了。
再加上他们又特别贪心,借着自己的官职地位高,将手伸进六部,捞取利益,如今已经肥的像待宰的猪,可以出栏了。
只等他们在这次赈灾之中做出些错误,就能借题发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这一批猪变成赈灾的粮食。
“好,那我只能祝你一路顺风。”杨溪这回居然没有提出反对意见,只是乖乖把头靠在苏迎岁肩膀上,动作有些依恋。
苏迎岁没想到她这么好劝。
本以为自己还得签下许多卖身条款,结果杨溪这么利落就答应了,弄得他有些失落。
“你不想跟着去了?”
“想啊,但既然你不愿意的话……”杨溪使劲在他脸上亲了亲,有些无奈,“那只好听你的了。”
“那我们说好了,你不跟去。别骗我,否则,你之前怎么罚我的,我就怎么惩罚你。”
苏迎岁压不住心中的不舍,将她翻来覆去的品尝了个遍才罢休。
全然不知道,在他身边的人儿,已经做好了食言而肥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