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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白这次前来梁园,是告知高适,他要娶妻了。

而且还是安陆许氏,大户人家!

高适起初听闻是喜悦的,他由衷替李白感到高兴。

可后来听说了李白落魄的遭遇后,也随着李白吟诵的一首《静夜思》而变得情绪低沉下来。

最终当他知晓真相,得知李白是要入赘许家后,更是大惊失色,极力反对。

盖因赘婿在大唐是最被人看不起的身份,高适觉得以李白的才华,根本不需要出此下策。

当然,李白也对此心知肚明,且此时仍在犹豫之中。

于是他请高适和他一起前往襄阳,一同去询问一位他最信任的朋友——孟浩然。

假如高适和孟浩然都持反对态度,那入赘一事便就此作罢。

孟浩然的大名高适也听说过。

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可惜李白来襄阳寻孟浩然,偏偏孟浩然两日前就去了门,据门童所说,是先去江夏,后要转去扬州。

原来孟浩然接到李白提前写的信,却是阴差阳错,跑去扬州寻李白去了。

这是什么双向奔赴啊!

观众们顿时觉得李白和孟浩然似乎也挺好磕的……

李白和高适快马加鞭,跑到江夏黄鹤楼边,此时驶往扬州的船刚刚启航出发。

李白在身后一通猛追,扯开嗓子问道:

“孟先生,孟先生,我信里问你之事,当行不当行啊?”

无奈江风太大,任凭李白如何竭力呼喊,声音都传不到江上的那艘船上。

突然,此时李白有了主意,抢来一面帆布,在布上泼墨写字,然后借高适的臂力,一同把写了字的帆布竖在一根长棍之上,高高立起。

只见那帆布上写着两个大字——

“当否”。

一阵翘首以盼过后,只见江上的船内,也扬起了一面帆布。

写着一个“当”字。

李白看见,脸上的表情复杂,似遗憾,又似释然。

在黄鹤楼内,李白再次喝得酩酊大醉,这一次,他又有题诗的冲动。

——《黄鹤楼送孟浩然之广陵》

“故人西辞黄鹤楼,

烟花三月下扬州。

孤帆远影碧空尽,

唯见长江天际流。”

李白终于写出了一首自信不输崔颢的好诗,只是小儿不解风情,说客官你只写了四句,人家崔公子是整整八句呢!

观影厅内一阵轻笑声。

李白也怒道:“诗的好坏和句子的多少有关系吗?”

对牛弹琴!

李白于是下楼去找高适分享此刻的愉悦心情,却惊讶地发现,高适早已不在座位上,不知所踪。

只是在案桌上,留下了一块折叠起来的帆布,上面遮住了“当否”的“当”字,只留下一个“否”字。

这是高适的态度。

他和李白就此分别,此去又是经年。

高适选择了投身军旅,这是高家祖上就选择的道路,也是高适自己选择的路。

他自认为没有李白和王维的才气,或许凭借坚实的双手,奋力拼杀,才是他取得前程的唯一出路。

高适主动请缨,想要在军中领一支小小马队,出生入死,执行最危险的任务。

但要获得这个资格,他需要在军帐内,通过比拼战胜另一支马队的首领。

对方是胡人,长得人高马大,个头都比高适高出一大截。

而这次比拼的项目——

竟然是相扑!

又是相扑!

安卉至此已经明白,相扑必然在这部电影里,一条极其重要的暗线。

它诞生于李白和高适的初次相逢,又勾连了古今,在剧情脉络中扮演着极其重要的角色。

在双线叙事的结构里,必然要有一个“锚点”,能把两条线给串通勾连起来,如此才能让整个电影形散而神不散。

除了高适和李白这对主角外,相扑,毫无疑问也是其中关键的一环。

深得李白亲传,精通相扑虚实变化之道的高适,自然是轻松战胜了对手。

但军旅的生涯也没有高适想象中那么纯粹。

即便在军中,也依然充斥着种种乱象,士兵们在前线豁出性命,奋力杀敌,可主将却在营帐之中,欣赏胡姬舞蹈,饮酒高歌。

当年在扬州他所听闻的那个割裂的大唐,如今在蓟州,高适也用自己的双眼,去亲眼目睹了一切。

于是他写下了《燕歌行》。

汉家烟尘在东北,汉将辞家破残贼。

男儿本自重横行,天子非常赐颜色。

摐金伐鼓下榆关,旌旆逶迤碣石间。

校尉羽书飞瀚海,单于猎火照狼山。

山川萧条极边土,胡骑凭陵杂风雨。

战士军前半死生,美人帐下犹歌舞。

剧情进展到这里,安卉转头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观众们的心情,似乎和刚入场时相比,发生了一点变化。

最初大家是冲着长安、冲着盛唐,冲着李白来的。

顾知书也没有让观众们失望,电影里的长安和扬州,完美符合了诗词里的意境,带来极致的视觉震撼。

但渐渐地,大家开始发现,电影的重心开始发生了偏移,仿佛是和开场的云山城大战前后对应,以高适为主角的军旅生涯,带来了一种完全不一样的视听体验。

像战争的残酷,沙场的无情,边塞的苦寒,这些东西通过电台节目,仅仅凭借声音来描述,是很难深入人心的。

但电影就不一样了。

无论是漫天飞雪的环境,还是裹着厚重衣裳的战士,甚至一个军人抱着旗杆跪地而死的镜头,都能传递出那种悲壮惨烈的沙场厮杀意味。

而当以高适为代表的前线战士,九死一生,最终回到营帐内时,看见主帅帐篷里,莺歌燕舞,其乐融融的景象。

【战士军前半死生,美人帐下犹歌舞】这句诗,就以一种满很不讲理的姿态,撞入了每一个观众的心头。

至少,在此时此刻,这句诗的分量,甚至要超过李白的诗篇。

因为它压上了一个天底下最沉重的砝码——

性命!

只是让高适没想到的是,他前脚在驿站的题诗板上写下了《燕歌行》,后脚就又遇见了李白。

每一次李白的出现都这般神出鬼没。

而这一次,更为刺激,李白告诉高适,他在逃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