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让人惊叹的是,在兵车的后面,还有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行军队伍。这些士兵们身披重甲,手持长戟和盾牌,步伐整齐地向前迈进。
阳光洒在他们的甲胄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让人不禁为之侧目。为首的兵车上,一名六十多的老者胡子灰白,但却兴致勃勃。
身着盔甲的老者霸气侧漏,手执宝剑抬手往前指着。左边是满脸谄媚、肥头大耳的奸臣,他正媚笑着低声说着什么。
……
“大王,石门关便在眼前。我军数倍于越军。便是能征惯战如灵姑浮者,亦徒呼奈何也。”伯嚭谄媚道。
岂料,阖闾挥挥手打断了伯嚭那滔滔不绝的马屁,郑重其事道:“哎,切不可小觑垂死挣扎者,彼等之战力必毁天灭地也。”
从姑苏行军到石门,百里多路程,吴军多少有些疲倦。阖闾很清楚这一点,越国方面早得到了吴军的兵力等情况,怕是早已有了准备。
“父王何以如此慎重,灵姑浮再能打,然则石门统共仅一万越卒,其中不乏老弱病残。以儿臣所见,不足为虑也。我当一鼓作气功克之。”右侧站着的公子夫差上前躬身道。
“而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也。我军百里远道而来,劳师以袭远,非所闻也。师劳力竭,远主备之,无乃不可乎?”阖闾脸色凝重道。
在阖闾心中,灭国大战不可操之过急,应当稳扎稳打。越军早有准备,又占据主场优势,他反而不着急了。
《孙子兵法.谋攻篇》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战之。”
此时,吴军四万,越军一万,兵力占优势,但不是太明显,应当集中兵力、分割敌人等战术。
当然,兵临城下后必要的威压还是要给到灵姑浮这边的,所谓“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攻城战是最后一步棋了。
同时,自己这四万吴军趁机作短暂的休整。反正灵姑浮这点人马,主动发起进攻无异于自取灭亡,除非趁着夜深人静时开城悄无声息地发动偷袭。
“今日休整一晚,明日黎明佛晓时分率军发动突击,打越军一个措手不及,如此必可得意想不到之效。”阖闾暗自思忖道。
车轮滚滚,扬起一阵阵灰尘。四万吴军形成的行军队伍如同一条蜿蜒曲折的长蛇。
随着吴军逐步靠近石门关,城楼上的越军将士已经看清了吴军的全貌,大多数越卒认知有限,不认识为首兵车上的老头,但他们却知道那人必然是敌军的统帅。
……
城楼上,灵姑浮远远看到了阖闾乘坐的统率兵车,他的内心无比沉重。这些年,阖闾南征北战,周围小国不断被蚕食,吴国的版图不断扩大。
阖闾这位吴王可是实实在在的能征惯战,就连南方霸主楚国都险些被他灭国了。这一战,不然不能善了,人头滚滚,尸横遍野的惨烈一幕仿佛尽在他眼前。
“果然是阖闾老匹夫亲率大军前来,幸而伍子胥、孙武两人并未随军前来,此乃不幸之万幸也。若此獠即刻攻城,我军恰可给予其当头一棒。”灵姑浮暗自盘算着。
为今之计,唯有破釜沉舟方有一丝胜利的曙光,他能想到的就是趁着吴军远道而来发动进攻,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但若派兵出城主动攻击,那是大大的有些冒险。毕竟越军人数不及吴军一半,万一阖闾派人拖住他出城进攻的人马,同时派兵攻城,越军恐怕要吃亏。
石门不能丢,丢了越国就万劫不复了,到时候他就成了越国的罪人。总之,守住石门,击溃阖闾及吴军才是此战的第一要务。
阖闾的兵车已经当先来到了距离石门五十米的城下,他的身后马蹄声轰鸣,大军逐渐列阵,冲车等攻城器械在最后。
阖闾站在兵车上,仰视着城楼,右手拄着吴王光宝剑,他甲胄外罩着的披风猎猎作响。
“灵姑浮将军,许久未见,尔别来无恙否?”阖闾扯着嗓子朝城墙上吼道。
他此举意在从气势上震慑越军统帅灵姑浮及守关的众多越卒,先礼后兵,试试越军此刻的士气也并无不可。
“阖闾,尔此番携重兵犯吾越境,是何道理?吴越乃近邻之邦,本应友好相处,尔若穷兵黩武,受害者唯两国黎庶耳。”灵姑浮反唇相讥道。
对方可是吴国的国君啊!在春秋时期,礼仪可是非常重要的,按照常理来说,他应该会先客套一番,至少在表面上还是要过得去的。
然而,现在的情况却完全不同。他可不是来作客的,而是带着重兵前来灭掉自己的国家。这种情况下,还需要对他客气吗?能忍住没有破口大骂,就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了。
既然对方不直接带兵攻城,他倒要看看阖闾能说出点什么来,至少在道义上还得谴责对方一番。
“将军此言差矣,君乃难得之良将,本当封侯拜相,而勾践小儿无识人之明,令尔驻守如此偏僻荒野,实属明珠蒙城也。不若就此弃暗投明,我吴国高官厚禄虚位以待,寡人便拜尔为上大夫,君意下如何?”阖闾继续忽悠道。
灵姑浮这个人,他其实还是略有耳闻的。听说他是越国大将军石买那老家伙的乘龙快婿,身份可不简单呐!
不过呢,这灵姑浮虽然和石买有着这层关系,但他对越国那可是忠心耿耿,绝无半点二心。
像他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会被自己的三言两语就给轻易忽悠住呢?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然而,他心里很清楚,仅仅依靠一个吴国上大夫的官位,恐怕难以达成目的。这次言辞交锋,实际上有两个重要意图。
其一,通过言语上的试探,摸清越军的实际情况,包括他们的兵力部署、士气状态以及将领的能力等,以便更好地制定应对策略。同时,还可以借机挑拨离间石门越军的守军,制造内部矛盾,削弱他们的战斗力。
其二,通过与对方的激烈辩论,吸引灵姑浮以及越军的注意力,让他们将精力集中在这场口水战上,从而忽略其他可能的威胁。
就在两人你来我往、针锋相对、唇枪舌战之际,太宰伯嚭却趁着众人不注意,像幽灵一样悄然无声地溜到了阖闾的身后。
他的动作极其轻盈,仿佛生怕引起别人的警觉。站定之后,伯嚭迅速向传令兵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让弓箭手们做好突袭的准备。
灵姑浮早就发现了伯嚭的小动作,只是依旧故意激怒阖闾,猖狂大笑道:“阖闾,老而不死是为贼,休得多言,尔若有胆便进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