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五天,东郊医院都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好的坏的都没有。
冷廷骁在IcU里强行加了一张床,直接住在了病房里边,大有晏海不醒他就不走的架势。
老院长吓得不轻。
医生护士也头疼的厉害。
东皇派来“请”他离开的人,一批批的都被他用枪抵着脑门给吓跑了。
冷靖川没办法,最后也只能由他去了。
他实在不理解。
过去冷廷骁天天追着黎家那小子跑,虽然是男人,但好歹也算门当户对。
现在怎么还搞起保镖来了?!
冷靖川拍了拍伏在自己怀里哭哭啼啼的夫人,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个欠条教的混账小子,怎么就随了自己一根筋的臭脾气呢?!
……
星期六的早晨,窗外忽然一片阴雨蒙蒙。
就连漫入房间的空气都带着春日里特有的青涩味道。
虽然是周末,黎静宸却早早的起了床。
洗澡换衣之后,正对着穿衣镜认认真真的打着领带。
霍渊把早餐端上桌,看着他一丝不苟的穿戴打扮,那一身纯黑色的高定西装质感十足,将他本就优越的身材修饰得完美无比。
不过……
今天他的穿着似乎有些奇怪。
霍渊又仔细将他打量了一番。
黑色的西装也就罢了,怎么连领带和袖扣都是素黑色的?!
看起来竟有点像是……
“宸宸。”
猛然间联想到躺在东郊医院的晏海,霍渊心中一凛,就连撑在桌边的手指都不自觉的蜷了起来,
“你这是要去哪……?”
黎静宸整理好衣袖,转头正对上霍渊紧张的脸,几乎瞬间就明白了他在想些什么。
“今天是黎曜城的忌日,我和少桀约好了去看看。”
黎静宸连忙走过去,一边把穿着睡袍的男人往卧室里推,一边笑着解释道,
“你也赶紧换衣吃饭,我们半个小时后出发。”
听到是黎曜城,霍渊微微松了口气。
此刻人已经被黎静宸推到了衣帽间外,便配合的点点头道:
“嗯。”
“你先去吃早饭,我很快就好。”
霍渊平日里就常穿黑衣,随手找一身寻常的行头就够了。
他系好最后一颗扣子,高高大大的身影被黑色西服衬得匪气十足。
吃过早饭,两个人先去不远处的花店挑选了一束白菊,然后就坐在车里等黎少桀。
清晨的雨丝淅淅沥沥的从玻璃窗上滑落,带着一种淡淡的伤感。
转眼约定的时间就要到了,黎少桀却迟迟不见动静。
黎静宸想了想。
八成是他昨晚没干好事,今天又睡懒觉了。
干脆直接一个电话就甩了过去。
裴玉的高档公寓里,厚实的窗帘挡住了并不明亮的晨光。
黎少桀此刻正躺在柔软的大床上抱着男人睡得香甜。
两个人从昨晚直闹到凌晨,以至于定了两个闹钟都没能把他从睡梦中叫醒。
黎静宸的电话响了好久。
乎快要挂断的时候,黎少桀才想起什么似的蓦地抬起头来,看着屏幕上“大哥”两个字发了半天呆。
大哥??
这么早给我打电话干嘛?!
等等。
坏了!!
黎少桀神志回归,一咕噜的从床上爬了起来,直接拿着手机就冲进了卫生间。
房门紧紧关起,低沉的讲话声从里边传了出来。
裴玉在床上缓缓睁开双眼,沿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黎少桀显然是故意压低了嗓音。
他听不清男人说了些什么,但是鬼鬼祟祟背着自己的样子却足以说明一切问题。
裴玉撑起身体,半靠在床头上。
垂手摸了摸身边男人睡过的地方,潋滟如水的眸子里悄然划过几丝黯然。
自己这边余温还在,他就要去赴其他人的约了么?
心口忽然传来起一阵细碎绵延的痛,裴玉呆呆的望着卫生间的方向,不由得微红了眼眶。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不再满足于两人这样直截了当的钱肉关系了。
他不想只做小杰的金主
也不想小杰去做别人的鸭子。
他不想男人和自己在一起只是为了钱。
可是除了钱,他又能给他什么呢?
裴玉微微挪动身体,纵情过度的酸痛感还在身上,但此刻,却远远比不上心里疼得厉害。
卫生间的门开了。
黎少桀手里拿着电话从卧室外走了进来。
见裴玉已经醒了,甚至还靠坐在床上目不转睛的望着自己,不由得滞住了脚步:
“吵醒你了?”
裴玉摇摇头,没有说话。
黎少桀见状,便满脸心虚的笑了笑,走到床边给了他一个早安吻。
可在裴玉眼中却充满了敷衍味道:
“我有点事要先走一步,今天就不能给你做早饭了。”
“冰箱里有面包牛奶,你记得热热再吃。”
裴玉掀起眼皮看他。
沉默了片刻,终于忍不住追问道:
“你要去哪?”
黎少桀愣了愣,竟一时没答上来。
裴玉对他从来都是淡淡的,除了有需要的时候打个电话,其他时候很少过问自己的事。
今天突然这么认真的问自己去哪儿。
他都还没来得及编啊……?!
“啊……嗯……”
黎少桀结结巴巴的应着,嘴上瓢的厉害,脑子里却转得飞快,
“我去……去见个朋友。”
大哥他……四舍五入也能勉强算个朋友吧?
至于黎曜城那个死鬼,就连朋友都算不上了,要不是大哥下令他才不会去呢!
谁知裴玉听完,脸色竟越发难看了几分。
朋友……
大概是那种滚到一张床上的朋友吧。
裴玉捻了捻手中的被单,终于没敢再多问什么。
至少小杰愿意骗骗他也是好的……
其实刚刚,在问完这句话时他就已经后悔了。
他好怕
如果那人给出自己一个承受不住答案,他好怕就连现在这样短暂的幸福都要失去了……
从相识到现在,他对小杰一向出手阔绰。
可为何那个人却仍不满足?
是因为家里太穷了吗?
是因为在苦日子里长大的人,对金钱都有着一种近乎偏执的渴望吗?
黎少桀见裴玉面色阴郁的样子,知道是今天的事让他疑心了,却又没办法解释。
只得讪讪的走到一旁去穿衣服。
裴玉没再开口。
他也没敢再说话。
到最后,甚至连脸都没洗就逃也似的离开了公寓。
房门紧紧关起的一刻
整间屋子都寂静得吓人。
裴玉忽然蜷缩起身子,望着窗外阴雨绵绵的天空,下一刻,泪水竟然不争气的滑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