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愣着做什么,快送医院!”
霍渊背对着二人,高大结实的身躯向下一沉,直接半跪在了地面上,
“赶紧扶他上来!”
“对……送医院……”
冷廷骁黑黢黢的眸子终于动了动,就像突然灵魂归位了似的。
晏海的身量不轻,此刻陷入了昏迷更是下坠得厉害。
他和黎静宸合力才把晏海扶上霍渊的后背,染满鲜血的手却在控制不住的发抖。
霍渊站起身,在弥漫着硝烟和血腥味道的公路上狂奔。
冷廷骁便踉跄着跟在后边。
一向高傲、冷静的男人,此刻却看起来狼狈无比。
六个身穿黑色西服的东皇保镖从飞机上鱼贯而出,个个手持冲锋枪,在舱门外分列两侧。
看到堂堂东皇太子爷面无血色的跑了过来,顿时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多出。
齐刷刷的低头道:“冷少!”
“去东郊医院!!”
冷廷骁嗓音嘶哑的大吼了一声,在这深寂如墨的夜色里,带着几分凄厉味道。
“是。”
保镖们各自心中一凛。
都知道晏海是冷少的枕边人,如今这样浑身是血的被人背上了飞机,人好像都已经昏迷了。
万一真的没救过来,遭了他的迁怒。
他只要随便一句“营救不及时”,大家只怕都没有好下场。
于是,纷纷跟在后面冲上了飞机,就连动作都比之前快了不少……
直升机呼啸着穿过夜空,直奔东郊医院而去。
距离不远
大概需要几分钟的路程。
可是晏海的情况却在急转直下。
口唇发紫,意识不清,因为子弹穿透后背后伤到了肺部,此刻开放性气胸的症状已经越来越明显。
如果不处理的话,就很有可能坚持不到上手术。
“急救箱有没有!”
霍渊半跪在晏海身边,满眼焦急的转向冷廷骁,大声道,
“再找一块干净的塑料膜!”
“保鲜膜、塑料袋,只要不透气的什么都行!快!”
“……有!”
冷廷骁正望着晏海苍白的脸发呆,骤然被喊回了神,立刻向着不远处的几个人吼道,
“快去给我找!”
“是!!”
几个黑衣保镖立刻从座椅间窜了起来,机舱里瞬间一阵鸡飞狗跳。
急救箱里的东西很齐全。
但是干净的塑料膜却不常见。
到最后,只找到了一个崭新的塑料袋……
“这个……行,行吗?”
送过来的人惨白着脸,生怕冷少一个不高兴也给他送到东郊医院一起住着。
“可以。”
霍渊却毫不迟疑的点点头,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能比保命更重要的?!
当初在金鹰时,他学过专业的创伤急救,可以应对各种突发状况。
此刻他已经熟练的把伤口消过毒,敷上敷料,就等着这块塑料布救命了。
胸腔开放性的伤口被重新堵住,外界空气不再持续灌入。
很快,晏海艰难的呼吸就稍稍平稳了一些。
但是内部出血还在继续,如果不能及时手术依然会有生命危险。
焦躁的情绪在众人之间蔓延,流逝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变得格外漫长,充满了压迫感。
飞机终于开始下降。
大楼的灯光渐渐出现在视野中。
东郊医院是东皇旗下的直属医院,规模不大,却有着最顶级的医疗资源和最顶尖的外科专家,在处理枪伤和外伤方面首屈一指。
急诊大楼的顶部就是停机坪。
因为事先用机载的卫星电话打过招呼,众人一下飞机就见到几名护士和勤杂人员已经推着平车等候在了楼顶。
冷廷骁看着众人把晏海抬到平车上推走,鲜血染红了白单,他的双腿却在打软。
渐渐变得模糊的视线中,整个世界都开始有些混乱。
他看到大家匆匆忙忙的身影,看到人们开开合合的嘴,却好像一句都听不清楚。
只是这么穿着染满血腥气味的黑色大衣站在原地。
午夜的风从十几层的楼顶吹过。
明明刮在脸上,却仿佛直冷到心底……
……
手术室已经准备好了。
医护人员也全部就绪。
平车从专用电梯飞快的推进手术室,冷冰冰的自动门紧紧关起,红色的灯光也亮了起来。
走廊里人很多,却出奇的安静。
冷白色的灯光打在人们沉默的脸上,看起来越发苍白了几分。
晏海进了手术室后,东郊医院的老院长也披星戴月的赶到了,看到冷廷骁满脸阴翳的站在一旁,立刻回过头,对着值班主任低斥道:
“怎么让冷少在这儿等着?!”
“快去安排一间休息室,再给随行的人准备几份餐点。”
“不用了,张院长。”
冷廷骁见老院长来了,缓缓向前走了几步,摇了摇头道,
“我想在这等他。”
“这……”
张院长看了看走廊里冰冷的灯光,简单的座椅,心里很有些为难。
让东皇的太子爷站楼道,若是被上边那位知道了,他这院长还能当得长吗?
“其实……你去休息室等也是一样的。”
他试探着劝说道,
“等手术结束,我们会第一时间把结果通知你的。”
“你在这等,他也看不到,像他这种情况,术后是要直接收入IcU的。”
冷廷骁低垂着睫毛,微微抬手示意他不用再说了。
老院长只得识趣的闭了嘴。
下一刻,竟看到他冷冷的转过身,向着走廊外的露台而去,黑色大衣衬出他高挑的身影,在夜色和灯光交汇处踽踽独行……
黎静宸和霍渊被老院长请到了休息室,其余的人也各自散了,有人回去联系东皇总部,有人等在远处暗中保护冷廷骁的安全。
浓重的夜色笼罩着大地,黑云遮蔽了星光,也见不到残月。
冷廷骁将手臂搭在金属护栏上,指间夹着烟,一个人沉默的眺望远方。
他太自信了。
从没有想过会失去。
更没有想过,晏海会以这样的方式离开自己。
那个木讷冰冷的男人,那个沉默寡言的男人,不知情、不识趣,就连那方面都笨拙得要死……
自己明明只把他当做一个替代品,当做一个玩具罢了。
可是在他倒在自己怀里的一瞬间,心里怎么会那么痛?
就像活生生的被人挖空了一块,扯着全身上下每一寸神经都在痛,却不知道该用什么来填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