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天野立刻扔掉破枪，从别人手里抢了一个铁棍。
别人：“？？？”
下一刻，金属碰撞的声音，肌骨断裂的声音，还有不断响起的惨叫声便充斥了整间厂房。
沈天野性子野，打法也野。
只攻不守，又快又狠，完全是不要命的架势。
前方冲过来两个打手。
沈天野抡起铁棍就上。
谁知对方人多势众，身后又同时扑过来两个，给他来了个腹背受敌。
躲是躲不过了。
就在沈天野紧皱着眉头干倒了前边两个，准备生生挨上这一下子的时候，江泽却猝不及防的拖着一条伤腿跑了过来。
手里拿着一把砍刀。
直接扑到沈天野的身后，手起刀落，动作利索的砍倒了一个。
可另一个，却已来不及出手了。
两指粗的铁棍带着风呼啸而过，江泽瞳孔骤缩，几乎是下意识的挡在了沈天野身后。
破碎的光线从棍身上划过，他只觉得眼前一黑，这记闷棍竟结结实实的打在了他的头上。
“唔……”
江泽闷哼了一声，趔趄着倒在地上。
脑袋后边鲜红一片。
“江泽！”
沈天野一懵。
发现江泽竟然倒在地上一动不动，血就跟小河似的在身边流淌开来。
目光所至，一片触目惊心的红。
“他吗的！！”
沈天野啐了一口血沫，怒吼声在空旷的厂房间不断回荡。
他紧攥着铁棍，手指咯咯作响。
当视线从江泽身上缓缓抬起时，血红的眼底只剩下一片暴戾的光。
“娘炮，我知道你快死了。”
“但你能不能先别死……”
沈天野拼命压抑着情绪，拖长的尾音微微有些打颤，“你等我多拉几个垫背的，咱俩今天就死一块儿！”
周围还剩下七八个人。
正各自紧握着武器把沈天野围在中间，紧张的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沈天野稍稍偏了偏头。
面前的打手就齐刷刷的向后退去。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愿去做那个垫背的。
昏暗的厂房里，除了各自愈演愈烈的心跳声，只剩下一片骇人的死寂。
众人僵持不下。
厂房大门却突然被人从外侧狠狠踹开。
随着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午后的阳光卷挟着灰尘扑面而来。
“这么多人打一个，是不是不太厚道？”
“要不，带我们一起玩玩？”
一个穿着黑色冲锋衣，带着大墨镜的男人冷笑着走了进来，锃亮的皮鞋踩在坑坑洼洼的水泥地面上，脚步声咔咔作响。
他环视了一下四周，嘴角勾着几丝嘲弄。
身后是一群穿得五花八门还带着大银链子的小弟，扛着棍子拿着刀，看着也不像什么正规军……
“你，你是谁！”
围着沈天野的人明显有点打怵了。
原本仗着以多欺少，一群人一人一脚也能踩死这两个了。
可现在对面来的人明显比他们剩下的多得多，好汉不吃眼前亏，主打一个能谈就谈，不能谈就跑。
“问的好。”
男人昂着头，笑眯眯的捏了捏下巴，对着身后之人勾唇道，
“给我先打这个有嘴的。”
“？？？”
手下们也跟着一懵。
这么久了，还是常常被老大神奇的脑回路给绕到。
怔愣了半晌，众人才纷纷抄起家伙冲了上去，和对面的人火拼起来。
沈天野立刻被晒在了一边。
甚至被人嫌弃碍事的踢了两脚……
他有点懵逼的看了看这些人……
一个都不认识。
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卷入了什么奇奇怪怪的江湖恩怨中了？
可是江泽的伤已然容不得多想。
他立刻抱起男人逃到角落处，只觉得他身上好凉，就这么绵软无力的躺在自己怀里。
惨白的面庞上双眼紧紧闭起，看不到一丝血色，满身满脸的腥红却浸透了他的衣衫……
“江泽……”
沈天野低下头。
满是潮霉味道的空气中溢满了骇人的血腥。
他一边哆哆嗦嗦的伸出手指去探他的鼻息，一边眼泪就控制不住的掉了下去。
“你是不是傻，替我挡什么棍子……”
“早知道你这么蠢，老子就对你好点了……”
他抱着江泽，哽咽着说不下去了，原本就不太灵光的脑袋里一片空白，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
江泽睫毛轻颤，睁眼就是沈天野眼泪鼻涕混在一起的难看样子。
江泽：“……”
他就不应该睁眼。
“别他吗哭了……”
江泽有气无力的靠在沈天野的臂弯里。
还挺暖和的
大概是他身上太冷了吧。
即使虚弱得连抬抬手都困难，嘴里还是忍不住嫌弃着：
“本来就丑……哭得跟个傻比似的……”
沈天野：“……”
刚想习惯性炸毛，就感觉身边突然压过来一片阴影。
他警觉的抬起头，只见刚刚那个墨镜男正双手抱胸的站在不远处，对着他扬了扬下巴道：
“喂，蠢货。”
“你再不给他送医院，就得蹲他坟头哭了。”
沈天野：“……”
“糙，把车借我！！”
……
黎氏大厦的总裁办公室里。
霍渊挂断了沈天野的电话，便陷入短暂的沉默中去。
心里太乱了
他急需一段时间来整理思绪。
好好想一想，如果肇事者真的是黎曜城，真的是黎静宸那个已经过世的父亲。
那么这段过往，会不会成为他们之间一辈子的隔阂……
霍渊垂眸看着身前。
视线似乎落在了玻璃茶几上，却又仿佛什么都没看见。
他只觉得手里的东西好重，让他连抬抬胳膊都困难，沉闷的空气也压的他就连呼吸都变得异常艰难。
手心在冒汗
身上也在冒汗
只有心里像是在细碎的冰渣子上滚了一圈，又疼又寒。
“霍渊。”
黎静宸轻唤出声，男人低头沉默的样子让他莫名有些心慌。
他能感觉到霍渊有事瞒他。
上次在医院时，霍渊看向自己那双微微泛红的眸子，他直到现在都还清楚的记得。
霍渊抬起头，那一瞬的眼神交互让各自心尖一颤。
他思索了片刻，迎着男人探究的目光缓缓开口道：
“六年前……”
“在你住院的那天，黎曜城……有没有受伤？”
黎静宸一愣。
不可思议的回看向霍渊。
当初那件事……
已经在黎越鸿的铁腕下完全压了下来，鲜少有人知道。
如今霍渊为什么会提起？
或者说，和刚刚那通电话又有什么关联……
细碎的发丝在额前垂落。
黎静宸默默思索了片刻，并没有瞒他，而是一字一顿的回答道：
“有。”
“那天……他也受伤住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