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婆婆张开口,脸色发红。
郑闺美不知道如何是好。
婆婆忽然弯下腰,郑闺美灵机一动,用右手拍打她的背部。
却无效果。
婆婆反而呼吸困难了,“嘶嘶”喘着气。
婆婆想说甚么,却说不出来。
郑闺美急得掉泪水。
婆婆扶着树,剧烈地咳嗽,忽然不动了,张开嘴,倒了下来。
郑闺美大惊,扶起婆婆,“快咳出来!”
此时,婆婆的瞳孔放大了。
没一会儿,婆婆没了气息。
郑闺美抱着婆婆的尸身大哭。
这哭声在荒凉的野外,很凄惨。
“都怪我,不该摘什么山枣。若找法师讨了一碗水来,也不至于如此。呜呜……”郑闺美的痛苦还没消除。
不知道哭了多久,她的眼泪哭干了。
她把婆婆放在树下,放平。
她站起来了,要去找法师,为婆婆超度,然后拿一把铁铲,把婆婆埋了,入土为安。
竹篮子还在跟前,她很愤怒,一脚把它踹翻了。
无数的山枣儿滚下来斜坡。
她踩着山枣儿,往小庙方向而去。
走到弯道处,看到了一个拖着刀的虬髯大汉,瞥了她一眼,消失在那片长着野苜蓿的地里。
郑闺美吓了一跳,还以为碰到歹人了。
地上有血滴,虬髯大汉肯定是受伤了。
他是哪里人?又和谁搏斗呢?
且不去管他,先去找小庙里的和尚。
……
她走到小庙前,看到长眉僧人在摘山枣吃。
她整理了衣裳,揩去了眼角的泪痕,“法师,有一事相求。”
“施主不必多礼,直说就是了。”长眉僧人的头顶光秃秃的,还发亮。
“跟我在一起的婆婆,方才吃山枣噎死了,请您去超度亡魂。”郑闺美的声音带着颤音。
“可以,婆婆在哪?”长眉僧人把手里的几颗山枣全丢进了嘴里。
“法师,我还要一把铁铲。等您超度完了,我要把婆婆埋了。”郑闺美说出来,舒了一口气。
长眉僧人走进小庙里拿了一把铁铲。
郑闺美在前面走,长眉僧人拿着铁铲在后头走。
走了一刻钟左右,两人遥遥看见有几只野狼正在啃咬婆婆的大腿。
“滚开!”郑闺美抓起地上的土块,跑过来,朝几只野狼砸去。
几只野狼咬牙怒视,嚎叫了几声,跑了。
她走近一看,婆婆的大腿上已经被野狼啃走了几块肉,血肉模糊。
她不忍直视。
此时,长眉和尚走到婆婆跟前,放下铁铲,口中念着《拔一切业障根本得生净土神咒》。
帮助亡魂进入西方极乐世界。
只是她对佛法没有研究,加上和尚念经含糊不清,根本听不懂和尚口里的话。
也不去管他。
……
和尚念完之后,他问:“埋在哪里?”
“就埋在树下罢。”郑闺美的眼睛又湿润了。
“树下盘根错节,挖不开。另找地方罢。”长眉和尚说。
“那——就选那里。”郑闺美指着左边一百多米的一块荒地。
长眉和尚拿着铁铲在荒地挖了很久,终于挖出了一个长方形的土坑,大约半米深。
她和长眉和尚把婆婆的遗体,抬到坑里放好。
然后,长眉和尚念了一句“唵嘛呢叭咪吽”,便开始铲土往土坑里填。
填平后,天也快黑了。
长眉和尚全身湿透了,拿起铁铲,“贫僧先回庙里去了。”
“法师的恩情,无以为报,请接下这颗珍珠。”郑闺美从袖子里拿出了一颗珍珠。
“哈哈,出家人不要钱财。普度终生,佛法无边,阿弥陀佛。”长眉和尚双手合十。
说完,长眉和尚走远了。
郑闺美看着暮色将长眉和尚的背影一点点吞噬掉。
她不知往何处去,伫立许久,才选择走出这里,回到官道上。
她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坑坑洼洼的土路上。
突然,前面出现了一团白色。
白色朝她移动,还有“嘚嘚”的声音。
转瞬间,白色来到她的面前。
原来是一匹白马,白马山骑着一个人。
“许厚弘,又是你!你的酒醒了么?窜到这荒山野岭来了。”郑闺美话中带刺。
“酒早醒了——我来这里,不是闲得发慌,而是找一个虬髯大汉。”许厚弘警惕地看着丝绸。
月光如水,驱散了一些黑暗。
风吹草动,却无人影。
“虬髯大汉?”她忽而忆起了白日见到的那个虬髯大汉。
“不错。此人是那客栈的老板娘又找来杀我的。但他不行,被我打败了。我正要杀他,他却跑了。骑马进山,行走不便,也不知道他跑哪了。问过山民,有人看见过他,有人还看见了滴在地上的血迹。我一路跟踪而来,想找到他,杀死他。”许厚弘翻下马来,整理了下袖口。
“我看见过他,他拖了一把刀,往长着野苜蓿的荒地去了。”她随口说道。
“苜蓿荒地在何处,带我去?”许厚弘牵着白马走过来。
白马也许是饿了,打着响鼻,啃着路旁的青草。
“你真要杀他?”她问。
“我不杀他,他要杀我。我要从口里知道,老板娘一家是否还在客栈,如若跑了,去了哪里?我都要找他问个清楚。”许厚弘放开绳子,让白马吃草。
“看在你帮我找老板娘要回银票的份上,我带你去罢。”她调头往那边走。
许厚弘牵着白马走在后头。
他连续打了几个哈欠,实在太累了,肚子也咕咕叫了。
忽地,从路右边的一棵柳树上飞起一只草鸮。
两人被吓了一跳。
“柳树下不会有人罢?”她瞅着柳树,却看不真切。
许厚弘从腰里拿出刀,丢下马绳,踩着青草走过去。
“嗬……唉……咝……”
谁在呻吟?
他走近一看,正是那个虬髯大汉。
大汉的一条腿已经断了,瘫坐在树下。
“吭。”他把刀尖抵到虬髯大汉的胸口。
“你告诉我,老板娘给了你甚么宝贝,你与我无冤无仇,却替她来杀我?告诉我,她如今躲在何处?”许厚弘的刀身一耸,刺入大汉的皮里。
“我活不了了,我也不会说。成败由天,何必出卖人呢?”虬髯大汉冷冷地说。
“你真不怕死?”许厚弘睁大眼睛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