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是秋风煞干的!
她怀疑石像上那些长针都是她拔掉的,凌厉是她害死的,因为秋风煞说过她是替罪羊。
苏四儿的心跳得很快,她无意间杀了自己的恩人,秋风煞太毒了。
没有凌厉提前留信警示她离开,她说不定就被抓住了,秋风煞为何要这么做?
“那你有没有梦到凌厉为何要死?”许三成心里有个猜想渐渐成型,但他又不太敢想。
“他说要解决一个麻烦。许师,凌厉曾经救过我两次性命,我一定要为他报仇。”
凌厉为何要死,离钰昶想自己可能猜到了答案。
一定同闲师盟有关,凌厉当时庆功宴杀了石逆运,石逆运的族兄石惊天和弟弟石逆道绝不会善罢甘休,他有心为弟弟报仇,请秋风煞杀人也不意外。
当时,大家都被黎堂主重新掌权惊到,或许他阻拦了凌厉被清算的事情,但凌厉来了昭阳,公然叛出闲师盟,黎堂主有心回护也没了立场,石惊天旧事重提,凌厉不死也难。
只是为何要借助苏四儿的梦暗示呢?
秋风煞所为这件事已经是板上钉钉,许三成还在考虑苏四儿说要报仇的事情,以她冲动的性子,自己若是走了,她一定会跑去找人报仇。
“苏月眠,我以你曾经师父的身份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修为明显又不如秋风煞,这件事还得他来做,秋风煞既然已经破了誓言,等了结了西境的事,杀他个措手不及。
许师的打算,苏四儿看得很清楚,但她不会轻易放弃,更不会冲动,“我可以答应你,暂时不去找秋风煞报仇,但我也希望许师能答应我,这个仇由我亲手来报。”
离钰昶却在这时说起了自己刚才的猜想,“我觉得这件事倒是同闲师盟脱不了关系,秋风煞更像是接了追杀令。”
上章城闲师盟,赖三蒙躺在床上,所有的徒弟里里外外跪了一排,山南替他喂了药,一脸颓废,又带着恼恨。
“刘堂主现在排场越来越大了,有什么事情非要在您重病的时候说,不能等等,本来这病都快好了,就是他来过之后,又加重了。”
当初和师父走得多近,称兄道弟的,当上了戒律堂堂主就变了,成天跟着黎堂主屁股后面喊大师兄,一把年纪也不嫌害臊,跟没断奶似的。
赖三蒙见徒弟嘴巴大开,又不出声,准是在骂火鸡,山南体贴孝顺,就是修行不争气,好不容易求来的机会,他也够不着。
“我这病啊,同刘堂主没有任何干系,都是你们不争气闹的。”
这话一出,嘴快的山奇道:“师父,跟我们没关系,都是大师兄,他已经在城主那里连续好几次都落选,都给你急出心病了。”
就这小子话多,山南瞪他。
其实每回被退出来的时候,他也有长进,奈何离城主的要求太高。
听其他门落选的人说,以前在自家地盘考核,大家很容易就过了。
自从黎堂主答应和城主联合培养新人, 门槛设得高高的,他们再也没几个人能被送到旃蒙去。
“才不是,师叔说了,师父这是老毛病,年轻的时候落下的。”山风见不得有人说大师兄。
尤其是山南,被师叔带了几天,就敢跟大师兄别苗头,简直反了天了。
赖三蒙被徒弟吵得心烦,抢过山南手里的药一饮而尽,“都给滚,我还没死,跪在这里像什么话,山南,你这回要再被退回来,我死不瞑目,赶紧带着这些烦人的东西修炼去。”
师父真生气了,山南有些负疚,连死不瞑目的话都说出来了,他真该死!
罪魁祸首的骂战还在继续,他一手拉一个,出门就是一顿暴揍。
还没消停,赖三蒙挣扎着下床,被人又按了回去。
“师兄,找我回来何事?你这身子不如去城里的探灵池养养,有离城主在,那些躲在暗处的东西不敢放肆。”
山祖从墙壁里走出,将人安抚住,又递过来一颗丹药,“这是我在极乐山换回来的,说是平都八品丹技师出手的养境丹,只要吃下它,你的修为就不会掉。”
赖三蒙看了一眼,放在一边,“再逆天的丹药,也不如你回来令我安心,刘鹤焱半个时辰前过来说,凌厉的追杀令撤了。秋风煞还好好待在屠维城,他怎么会死。”
可惜了,他是自己见过的天赋最好的人,当初若是收在二十二门,也许不会这么年轻就死了。
就是太固执了,执意不肯回闲师盟,还公然说了那些话,硬生生打了闲师盟的脸,山祖摇摇头,“依我看,应该不是秋风煞所为。世事无常,曾经煊赫百年的凌家死得一个都不剩了。”
“是我害死了他,我应该提醒他行事要低调,尤其要防范九龙教的人。不对,我就不应该给他那件东西。山祖,秋风煞就是九龙教的人,他躲在这里很久了,我怀疑他杀凌厉除了闲师盟的关系,还有别的意图。”
师兄的语无伦次,山祖也无可奈何,“师兄,我们不能再往下查了,你说凌厉之死是秋风煞所为,也许他就是做给我们看的。你每年往各城走一趟,想要将他引过去,根本没有一次成功,我们不能再查了。”
“你害怕了?”赖三蒙那颗稍稍安稳的心又开始碎裂,“我的死期快到了,凶手一定是秋风煞,你不想查不要紧,我只求你一件事,把山南送出去,要他代我复命。”
山祖看着他老泪纵横的样子,心里也不好受,“当年尊者派出去的人何止你我,就算我们放弃了,也有别的人在查,你这又是何苦。”
苦吗?他不觉得。
当年信誓旦旦要追查真相的青年已经老去,但他的心还没死,“山南忙着考核,二十二门积分不够,你这段日子带着门里的老人多辛苦几趟。”
人病了总爱胡思乱想,别人说什么都听不进去,山祖想,等他这痼疾熬过去了,想法总会变的,“这些事,你别操心了,我也正打算说这事,你好好休养,等我忙完这阵再来看你。”
补积分,全都得六品厄兽任务才够,他们门里的高手又少,人选上还要好好琢磨,也够忙一阵子了。
夜里,赖三蒙翻出了一样东西,又唤来山南,“这件东西,你一定要亲手交到风云谷张尊者手里,藏好它,谁也不许说,你师叔也不行。”
山南接过,刚想打开,被赖三蒙打了一巴掌,“打开也不行,你的任务就是把它送出去,否则我死不瞑目。”
比起下午的话,这一次多了一些悲怆,山南有心想问清楚,却被赶了出来。
子夜的时候,赖三蒙吃下了养境丹,背了个小包袱走出闲师盟,站在传送阵前,最后看了一眼上章城。
前世来生皆虚妄,今朝福尽恨命长……该死了。
天光将要大白于天下,叩门声响了一次,无数道人影立在墙头,踩踏声噪闷,门一下子闪开。
赖三蒙叩门的手落空,这张脸竟然比自己年轻?
“张春秋,不,赖三蒙,窝囊了几十年,终于从上章城走出来了,不容易啊。”
“秋风煞,你杀凌厉不就是为了引我出来吗?我出来了,但绝对不会死在你的手上。”
寄魂折骨扇一展,一排长针飞向赖三蒙,赖三蒙向外跑去,遇到了早埋伏在那里的黑衣人。
“其实,我杀凌厉也不全是为了引你出来,你不配。”
赖三蒙打开包袱,取出一尊石像,一根长针掉落在地上,紧接着是第二根,直到还剩最后一根,他停了下来。
“秋风煞,最终还是你赢了,我这些年困在成都于天,什么都没查到,但我也没输,至少我死在了自己手上。”
最后一根针落地,赖三蒙变做了无数道蓝色的光,飞向了天际。
“果然还是甘心赴死的风景最美,”秋风煞笑着收回寄魂折骨扇,“把上章城闲师盟长老赖三蒙死在我手里的消息传出去,一定要人尽皆知,特别是昭阳城那边。”
不然,疯狗真的会来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