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里很安静,在离钰昶彻底说出他全部的计划后,苏四儿发现他真的改不了疯狂的毛病。
“你之前在极乐山隐瞒我是对的,我真傻,竟然为了这么点事情,跟自己较劲这么久,比起你现在的整个计划,我觉得我真的傻。”
离钰昶看她一脸懊悔,又说出了关键一步,“所以你愿意跟我一起去完成它吗?”
和他一起悄悄混入界境山,找到那条缝隙,然后把它堵住,苏四儿承认自己又有点蠢蠢欲动了。
当年李小姐不就是被不知哪里出来的厄兽害了一生,李金花记忆里早没有这个女儿的存在,一心以为自己认下的干女儿就是她的亲生女儿。
再说,还有魏家的那个奇珍楼地下,那些畸形的骷髅,也许也从那道缝隙里跑出去的厄兽呢。
但她现在在许师的势力范围,一举一动都要谨慎,还有福骨这种大事需要筹谋,实在有些忙不过来。
“你会不会把这件事情想简单了,或者你误解了许师的意思,他只说暂时不管,没说永远不管。”
其实可以稍微再推迟些时间,如果她拿到了福骨,也不是没有多留一年的可能,那时若是许师还没有要管的意思,她就去管。
没怀疑他说的是假话,也没一口拒绝,离钰昶知道她也心动了,“那你觉得许师为何不管?这种事情多挨上一天,又不知会有多少厄兽被偷偷送了出去,害死的可都是你们那里的人。”
许师为何?
大概是他要忙着守在这里吧,这两年听说都没出去过,尽耗在这里了。
离钰昶很轻易猜到她找的理由,“许师确实要忙着阻拦厄兽潮入侵这件事,但厄兽潮已经存在几万年了,至今没有终结的迹象,平常人若是遇到这样的事情,早就要去查背后的原因了,你不觉得奇怪吗?”
当然奇怪,但比她修为高的人都阻止不了这件事,说明目前为止只有阻拦着一条路可走,她现在就像一只小蚂蚁,力量不够,信心更不够。
“这件事跟你要去做的事情,也没有关系啊?你现在的修为,连人家界境山的指甲盖都比不上,你怎么去堵缝隙,依我看,眼下还是老老实实修行最重要。你拜了师,正好在师父眼前晃悠,这样的机会可不多。”
可别像她一样倒霉,刚拜完师就被发配了任务,然后在这个地方一待三年。
“万一有关系呢?你不去做怎么知道,我能提出这个计划,就代表我会做到,你要是不愿意的话,我自己去办。”
苏四儿腾的一下站起来,这件事她不同意,他这才叫去送死,“不行,你不许去,你拿什么去。”
“苏师妹,不瞒你说,再等两个月,我娘就要被送上界境山了,她要被那些人送去天极大陆,这就是我的机会。”
苏四儿气得想骂人,这个狡猾的家伙,要是她前头答应了,这点事估计要等发生了才知道。
“你还说什么都告诉我,现在你娘这事,你怎么刚才不说。你们自己之前也说了,去了的人都没回来过,这说明那条路根本不通,怎么还要送过去。依我看,我们不如去把她偷出来。”
傻子,他们送走的又不止他娘一个人,偷出来也无济于事,还有其他族人也会走上那条路,所以他才认为只有查清楚厄兽潮的真相,才会终结这一切。
他始终相信,大衍朝也有很多人同他有一样的想法,只是他还未曾遇到,但他可以主动去找他们。
“你既然不愿意去堵缝隙,无所谓。告诉你这件事,免得你一时正义感发作,破坏我的计划。我娘既然承担了天眷一族的责任,就绝对不会改变主意,我准备去送她一程,顺便去堵缝隙。”
顺哪门子的便,这话应该反过来讲才是真话,苏四儿没好气地瞪了离钰昶一眼,“你想要带我一起,是不是因为野王?”
说到这里,她又想起了一件事,“红拂岭在界境山的事情,你没有骗我吧?”
“当然没有,我若是因为这点事骗你,就让我死无葬身之地。这个消息也不是我从叔祖书房的秘图那里得到的,而是野王大人留下的,一直被保存在山宫,我也是无意间发现,这才掐着日子把这个消息送过来。”
苏四儿听离钰昶一说顺便、无意间这些词,就觉得毛骨悚然,“我不信,除非你把这个东西给我看。”
就知道会提这个要求,破坏的信任重新建立起来真的太难了,离钰昶无奈地掏出一本紫桐录。
给苏四儿看得脸色大变,青鸟也不是这么啰嗦的人,怎么会留下这么厚一本紫桐录。
“在这里,你自己看!”苏四儿一探头,“你也认识天极文字?”
“不认识,但我娘认识,我只看到了这个,就是这张图,上面有‘红拂岭’三个字。”
那这也太巧合了,“就算你娘认识,你也不可能随意找到这本紫桐录。”
“不是,”离钰昶把那张纸抽出来,“它是单独存在的,为了怕损坏,我才放在这本紫桐录里。”
他娘要去的地方也在这里,所以他说想要看地图的时候,他娘才说她记得有本书记下了这个名字。
确实是巧合,但苏师妹不信,他也没办法,“这件事其实你没有考虑的余地,时间上还很充裕,你可以多想想,不说了,有人回来了。”
果然,没过多久,之前被领出去受鞭子的人独自归来,苏四儿又把头伸出门外,想要看看这个人是不是成了血葫芦。
那人似乎知道她有这个打算,本来可以从另一条道回自己的牢房,却故意从她面前走过。
发现他面上根本看不出来伤口,苏四儿也就不再关注,准备趁着这点空闲时间炼一下丹药,这本是她这两年经常做的事情。
走了三步之后,她捂住自己的头,发出了一道古怪的声音【今晚,陪我去个地方】。
这不是离钰昶的声音,他分明正背对着自己在紫桐录上写写画画。
她慌乱奔到门口,路过的那人回头,朝她眨了眨眼睛。
“我不去!”
是不认识的人,好奇怪,苏四儿当即以整个牢房都能听到的声音拒绝,那人朝前走,根本没有回头。
反倒是离钰昶被她的出声,惊得站了起来。
“你可以再想想,何必这么着急拒绝。”他得到苏四儿一个无情的背影,又凑了上去,“好吧,你不去,等我出去了,问十四好了。”
脑子很乱的苏四儿重新找了一处地方,这么一下子搞得她根本没了炼丹的兴致,蒲师姐也知道她被关进刑房,应该会为她在那几个老头子面前说好话的。
想到这里,她又朝离钰昶扔了个小石子,在他看过来的时候,理直气壮道:“我要睡一会,你两个时辰后记得叫醒我。”
这两年能睡觉的时候很少,不分白天黑夜总会有事情牵绊。
苏四儿一闭上眼睛,就沉沦在一个梦境中不愿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