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看着高台大火,“我常听姐姐提起,鸡叫村的福月首日祭礼完成后都要喝一碗祝神酒,不知今日能否尝上一次。”
祝神酒真的来了,纸条上的提示分毫不差。姬惜命按下心里的激动,笑得和蔼。
“鸡叫村的祝神酒通常都来自他们福月首日的第一位客人,不知你是否清楚。”
也许是第一次参加如此古老的仪式,兴奋的少年直接跑出了人群,不一会儿,他驾着一辆马车出现。
“这里是三百斤酒,足够鸡叫村每人喝上一口。”
三百斤,姬惜命和村民们看向马车充满了向往,姬树柳骄傲地看向自己的族人,他早已忘了失去妻子的痛苦。
因为收成差,鸡叫村早已不再酿酒,喝酒对于封闭的小村子,已经是非常奢侈的事情。
每年派人出村采买一斤,由族长代为敬神,大家出了钱根本分不到一滴。
姬惜命挥了挥手,隐入人群中的大儿子走了出来,他附耳讲了两句。
大儿子带着一群人走了。
少年看向姬惜命,“族长家尽出能人,我实在羡慕。只是我家外姓人,融入不了村里,平时从未见过没有这么多兄弟一起做事。不知我和我爹能不能搬到鸡叫村住,跟着这些兄弟们一起,为族长效力。”
想要搬入鸡叫村?
姬惜命的余光里,尽是三百斤酒,他不想一句话带来无法挽回的后果,另想了法子。
“你想搬入鸡叫村,不如做了上门的女婿,我们村讲究双数,你可以带着你爹一起。”
少年听到“女婿”,脸红了一圈,手脚有些慌乱。
“孩子必须要姓李,我才应!”
大儿子已经带人把桌子和碗准备妥当,他点点头,一些人开始搬马车里的酒,另一些人开始倒酒。
“你还是个小孩子,想得可真远!我们姬姓是上古传承的大姓,辱没不了你。你若要与姬姓结良缘,还需老祖宗点头。”
少年一听,有些不情愿,“这么麻烦,算了。我们先喝酒,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我爹这会睡得正香,等我喝完祝神酒回去,他差不多醒了。”
姬惜命点点头,接过大儿子递上来的酒,亲自端给了少年。
其他人早已自己围桌端酒,等姬惜命饮下第一口酒之后,他们已经迫不及待了。
少年似乎是第一次饮酒,喝得非常急,嘴边不住地漏下水,打湿了胸膛。一碗饮尽,他举起了碗,狠狠朝着地上摔去,这个动作十分豪壮,很多年轻人都跃跃欲试,见族长没阻止,跟着有样学样,很快碗的碎声此起彼伏。
姬惜命一口气上不来,差点憋屈死,这些蠢货学人砸碗,明年用手喝吗?还有这个少年,这些碗,他暂且记下了,以后总得讨回来。
少年没有再给自己倒酒的意思,他攀上族长那被衣服压矮了的肩膀,悄悄说出最可怕的话:“没有明年了,鸡叫村没有明年了,今天之后只会活一个人。”
什么意思?姬惜命问了出来。
“你们害死了我的姐姐李芳娘,和她的孩子,我要你们去陪她们,所以没有明年。”
姬惜命端着手里的酒,有些颤抖:“你在酒里下了毒?我不信,我们还有老祖宗在,我们不怕。”
老祖宗无所不能,代表神的旨意行事,怎么叫他得手了?
“你莫冲动,年轻人!你的姐姐和侄子们都是受神召唤而去,这是她们的荣幸。怎么能说是我们害死的。现在你也是我们村子里的人,也能享受神的庇护,这样的话,我不信再听第二遍。”
少年摇了摇头,“老贼,你少骗我!我只是去牛首山求了神,神说你们该死,赐了我三百斤酒。”
“你胡说,我们年年祭祀牛首山的神,神怎么会要我们死。”
少年一刀结果了姬惜命,他的儿子想要反抗,被少年再次一刀毙命。
那刀抽出来的时候,还在滴血,少年耍了一把,拿刀旋转着飞了一圈,又回到他的手里,血溅到了不少人的身上。
“我是来收债的!”
这是一句信号,喝了酒的村民看见那血,身体发生了明显的变化,他们浑身长满了毛,互相发出了尖叫,怨恨他们敬神为何会有这样的待遇,怨恨神的不公。
“因为你们都是外来者,你们占据了鸡叫村村民的身体。我是牛首山神的使者,现在要把你们的灵魂带去牛首山。”
“谁若杀死的人最多,谁可以获得神的赦免。”
这又是一个信号,这些村民好像有身体记忆一般,他们不再顾忌人伦亲情,相互打杀了起来。
少年冷冷地注视着活着的一百人,甩出了手里的那把刀。
“比起死了的,你们才是出局者。”
解决完最后的麻烦,整个人化作了一只青鸟朝着牛首山而去。
半世浮城的空旷大殿里,一排排石灯高挂在墙壁上,把整个大殿照得亮如白昼。
奇怪的是这么多灯,闻不见蜡烛的味道,应该是某种照明的石头。
纵然亮堂堂的大殿,却不可向上看,这里的大殿没有顶,只有黑暗一片,偶有几颗孤星闪烁。在石灯往上几丈高,仿佛有无形的天幕隔绝了这处空间,显得神秘而辽阔。
站在大殿里的苏四儿见青鸟大人瞅着水幕哈哈大笑,无暇顾及自己,不自觉地伸手摸了摸自己嘶哑的喉咙,心有余悸。
被火烧的感觉太疼了,她都能闻见自己被烧焦的味道。
鸡叫村里的人都是准福徒,可惜她只认识其中几个人,比如李俊杰的姬小六,以及姬柳的娘寒蝉。
“能够在我写的话本子里拿下‘觉醒者’身份,身上都有些运道在。”
从苏四儿归来之后,青鸟就在打量她。
这大眼睛,似乎有些熟悉!它想了半天,最后归结为在雾镜那处找素材太费脑子了,一时想不起来。但等它放弃时,那失踪的记忆又回来了。
“我想起来了,你在第一道门里表现得很特别。”
苏四儿就记得自己在青鸟说了这里是它的地盘之后就进入了话本子,何曾进过什么第一道门?
对于青鸟口中的第一道门闹不清楚,但它那作弄人的性子还是了解的,不敢多问,只求放过。
青鸟的性子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它这会儿对此人突然充满了兴趣,脑子里关于苏四儿的记忆就更多了。
“喂,大眼!你叫什么?”
苏四儿听到熟悉的叫法,差点吐出了一口血。明明她的眼睛生在脸上,跟别人比就大了一点点,怎么这只青鸟第一面就叫她“大眼”。
“我叫苏四儿。”使者大人不会当场认亲吧。
竟然姓苏,那个倒霉蛋!哈哈哈……
“姓苏的,你是不是在疑惑第一道门?眼睛再瞪大一点,对,就是这样,跟你祖宗当年的表情像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