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翊煋背后的凌天直皱眉,失忆后的顾氏怎么如此放荡,见一个勾引一个!
他上前一步,却只听顾翊煋一声娇呼,心下一凛,剑已经出了鞘。
顾翊煋用另一手托住收回来的手,起身挡住凌天,眼里浮起水雾,柔柔地问楚明玠,“大夫你对我的手做了什么?”
“下了一点毒,三天后你的右手才能用。”楚明玠把方子交给学徒,嘴角勾着一抹弧度,却是邪气危险的。
“若是下次姑娘再轻薄于在下,你这手怕是只剩下一截白骨了。”
围观的姑娘们对楚明玠简直是又爱又怕,他亦正亦邪的,笑起来虽然危险,但也极为蛊惑。
反而这样的男人更让人着迷。
“是吗?”顾翊煋倒是没感觉到疼,就是手被麻痹了,动弹不了。
她对楚明玠眨了眨眼,站起来去抓药前,语气越发暧昧,“那星儿下次要试试!”
“毕竟能跟长得如此英俊的大夫有肌肤接触,那就算失去一只手,也值得了。”
在场的姑娘们一听不自觉地点了点头,楚大夫并没有毒害病患,很认真地给人看病。
他给这个放荡的女子下毒,完全是因为女子轻薄他。
楚大夫没错,反而对这个女子手下留情了。
她们差点就在那一刻冲上去,围攻了这个放荡的女人。
姑娘们纷纷上前要找楚明玠看病,但这时,从门外冲进来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惊慌地大喊着,“大夫大夫!你快给民妇的儿子看看,他突然发了高烧,我带他来的路上,他就昏厥了!”
“大夫救救民妇的儿子啊……”那妇人被引着,把孩子放到一个简易的榻上后,便哭泣不止,瘫软在地央求着大夫。
楚明玠快步走过去,弯身检查时。
孩子的脸和全身都呈青紫状,口吐白沫,身子不住地抽动着,分明是中毒之兆。
楚明玠顿了顿,没有立即对孩子展开救治,俊美的脸上很冷漠,淡声问妇人,“你的儿子是中毒了吗?”
“没有,不可能!他是受寒发高烧了,来得路上还没有中毒之兆。”妇人从地上跪直了,看到孩子此刻的样子后,她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趴过去紧紧地抱住了儿子。
“怎么会这样?他怎么会突然中毒?是你给民妇的儿子下了毒!”妇人的头发已经散乱了,猛地抬起头,目眦欲裂地怒瞪着楚明玠。
“对!就是你这个毒王给民妇的儿子下了毒,他是在被你触碰后,才中毒的,你害我儿子!”
“你全身都有毒,谁靠近你谁就会中毒!”
“你立刻给我儿子解毒,否则他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让你偿命!”
妇人仿佛陷在失去儿子的痛苦绝望中,发了疯朝楚明玠扑过去,撕扯楚明玠。
茶室里,叶将军魁梧的身躯猛地站了起来。
而楚轻盈慢慢地放下茶杯。
楚桉却看到那杯子已陷入了桌子里,里面的茶水连波纹都没荡起一下。
他对上娘亲嘴角勾起的一抹冷笑,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楚大郎这是被妇人诬陷了,是不是对面的济世堂?他们好奸诈卑鄙的计策!”叶将军绕过屏风走出去,更清楚地看到了大堂内的场景。
那妇人的孩子发了高热没错,但同时也被下毒了。
下毒之人肯定不是楚明玠,妇人诬陷他,让旁人都知道孩子是在进了医馆后,被他触碰了,才中了毒。
楚明玠的毒王称号传遍了京城,据说只要靠近他,都会中毒,平常人人都避他如洪水猛兽。
他开了医馆后,几个月都没病患来看病。
今天好不容易来了两个,第一个,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竟然给病患下毒了,还扬言要废了病患的手。
而第二个病患,中毒更深,眼看着就性命不保……楚明玠脱不了干系。
他这医馆不仅开不下去了,恐怕还要被提审吃牢饭。
到时候一直想抓楚家人错处的皇帝,再降罪,那么谁都保不住楚明玠。
“对面的济世堂表面的掌柜是旁人,但其实是傅寒辞的产业。”楚轻盈阵营里的人全都知道,他们最大的仇人是傅寒辞。
楚轻盈劝阻了要冲出去帮楚明玠的叶将军,“再等等,我大哥应该能化险为夷。”
楚轻盈让傲夏和傲霜上前,吩咐了几句。
二人手里握着剑,神色郑重,应着是,便离开了悬医阁。
楚桉攥紧了拳头,睁大眼睛盯着正堂内的情形,【“大舅舅不怕!就算你不能为自己脱罪也没关系,我爹爹是当朝首辅,外祖父手握重兵,我娘亲手里还有十万人,要保住你易如反掌。”】
楚桉离楚明玠不远,楚明玠听了这段心声后,一想也是,有这样强大的依仗,那他不发疯,才是真的疯了。
楚明玠扯开扑到自己身上的妇人,不顾对方是个女子,他狠狠将对方摔在地上。
妇人惨叫哀嚎,趴在地上嘶喊,“你给我儿子下了毒,被我揭穿了,就要杀我灭口吗?”
“你如此猖狂,因为楚将军手握重兵,你就能草菅人命了吗?老天爷啊,还有没有王法啊。”
这是整个楚家都被带上了。
好男不跟女斗,何况对方是个泼妇,有理有据,在场的人都觉得今天楚明玠是在劫难逃了。
顾翊煋让凌天等着拿药,她上前围观时,只见楚明玠云淡风轻地整理着自己的衣衫。
他挺拔的身躯立在那儿,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妇人,就如同在看一个蝼蚁,目光里充满了轻视,嘴角勾着一抹邪佞的弧度,语气狂妄至极,“毒既然是我下的,那我肯定是要让这孩子死的,怎么可能还会救他呢?”
“这杀人的罪名我担下了,你去报官吧,我有恃无恐。”
“毕竟你也说了,我爹是手握重兵的镇国公,我二妹夫是储君,我四妹夫是内阁执掌大权的首辅,还有我三弟和小妹,那绝对是最不讲道理,当街就行凶的。”
“所以我有这么强大的后盾,今天我就算让你们母子二人命丧于此,那你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妇人没想到楚明玠会这样,一时间停止了嗷叫,怔愣地看着楚明玠。
在场的人也都被楚明玠给整不会了。
唯有一人,顾翊煋在一片寂静中拊掌,“说得好!楚大夫算我一个,虽然我无权无势人微言轻,但我仍然全力支持你!”
在场的人都朝顾翊煋看去,却没人认识。
凌天沉着脸色,走过去把顾翊煋拉到身后,低声斥责,“你起什么哄!”
她失忆后,竟是敌我不分了。
就算起哄,那也应该帮着妇人。
“可是我觉得楚大夫是被诬陷的啊。”顾翊煋说着这话时,还托着自己不能动弹绵软的手,红红的眼眸里泛起一层水光,委屈地看着凌天,怆然欲泣。
“哦,原来是一对无媒苟合的奸夫淫妇啊。”人群里某个姑娘嗤了一声。
因为刚刚顾翊煋轻薄楚明玠,不少人愤愤不平。
此刻看到顾翊煋没有梳妇人的发髻,却和男的拉拉扯扯,她们自然更唾弃了。
“闭嘴,她是我家主子的姨娘!”凌天冷冷的目光射了过去,手中的剑动了动。
他还没找主子要了顾翊煋来,此番流言若是传到主子耳中,他不死也得脱层皮。
围观的姑娘们被凌天的气势吓了一跳,但也有不甘示弱的。
尤其在看了一眼楚明玠后,觉得自己是在悬医阁,自己也是有靠山的人,于是精神状态也有些不正常了,扬高了声音道:“原来是下人和主子的姨娘私通啊,不知道你主子是否知道自己被戴了绿帽子,你主子真可怜呢。”
“你!”凌天满身寒霜,剑出鞘几分,当场杀人的念头都起来了。
几个姑娘到底是被吓到了,往外退了退。
恰在这时,背后传来一声首辅大人到。
围观的人心里一惊,纷纷回头看去。
谢疏鹤在初冬的天气,里面穿着绣着飞鹤的紫色朝服,外面披着一件狐狸皮制成的蓝色披风。
他不是那种气势汹汹又威严的气场,而是萧萧肃肃,清冷端方。
兜帽上的一圈雪白的狐狸毛,越发衬得他一张脸不染世俗的俊美,气质清贵高雅,行走而来时衣袂飘逸,腰间配饰轻晃,宛如谪仙入凡间,圣洁,风采绝代无双。
在场的人不自觉的让出了一条路,被惊艳到屏住呼吸,过了片刻才回过神行礼。
“本阁听说大舅子的医馆出了命案,便带人来看看。”谢疏鹤身后跟着以叶家二郎为首的一批锦衣卫。
他们都穿着飞鱼服,配着绣春刀,衬得谢疏鹤位高权重的同时,他们的风采也令人瞩目。
谢疏鹤说得是来捉拿杀人凶手的,却走过去站到了楚明玠身侧,也在俯视着那个妇人。
这立场分明就是替杀人犯大舅子撑腰的。
甚至紧接着,叶将军和楚轻盈绕过屏风走来。
楚轻盈站在了谢疏鹤身侧。
叶将军站在了楚明玠身侧。
既然说他们以权欺人,那就贯彻到底好了。
众人:“……”
谢疏鹤从叶将军手里接了楚桉,竖抱着,让人趴在他的肩上。
婴儿不到三个月,脊椎没有发育好,且无法抬头,所以并不适合竖抱。
但谢疏鹤抱楚桉抱得很好,修长强健的手臂从楚桉的腿部,托到他的背上,稳稳地托住了楚桉的身子。
他抬起的大掌温柔地抚着楚桉的脑袋,看着趴在地上的妇人,“你刚刚说要状告谁?”
“本阁这个天被叫你来了,你说吧。”
众人:“……”
首辅大人你确定是来给人做主的?
你分明是要帮着大舅子杀人灭口,掩盖罪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