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轻璇:“……”
他可真是暴孝如雷了。
太子想他亲爹驾崩的理由很单纯,“我当了皇帝,你就是皇后了!”
“皇后比太子妃的地位更高,我本来就很笨了,轻璇不嫌弃我,那我更要给轻璇最好的,我要让轻璇开心,要世间的一切轻璇都能得到,所有人都听轻璇的话,轻璇想不想要这种生活?”
楚轻璇好笑又感动。
两人在床榻上,她坐在太子的腿上,捧着太子的脸,亲了又亲他的薄唇,“只要是太子你给的,我都要,你给不了,我便不要。”
“顾翊淮,你得知道对于其他的来说,我最想要的是你,其他的一切都可以没有,但我不能没有你。”
楚轻璇平日是不说这些的,太子赤城,但她是矜持的,羞于表达自己的情意。
她这番话听得太子瞪大了眼,过了片刻嘴角又高高扬起,要是身后有条尾巴,估计都要翘到天上去,狂甩不断了。
“轻璇,你不知羞!”太子突然又不敢看楚轻璇了,低下头,脸上烫得厉害,耳尖都是红的。
楚轻璇好笑地去揉他的耳朵,烫手。
太子觉得又麻又痒,躲闪着,又情难自禁把脸拱到楚轻璇的肩上,蹭着她,歪着头,纵容着她揉捏自己的耳朵。
他炙热的薄唇就在楚轻璇的耳廓,声音好听,沙哑又缠绵悱恻,“轻璇,我好喜欢你啊,真的好喜欢你,特别特别喜欢……”
楚轻璇抱着太子的头,手放在太子的后颈上,把人压向她,回应,“我也是,顾翊淮,我也很喜欢你。”
太子欢喜地笑出来,揽着楚轻璇躺到榻上,把人紧抱在怀里,脸抵着楚轻璇的肩,“轻璇,睡觉!”
他紧紧抱着人,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放开。
他不会再做那个噩梦了。
太子这次睡得很安稳,第二天一大清早就来了精神,把持不住自己,楚轻璇还没睁开眼,就被他扒拉光了衣服。
“唔……”楚轻璇抱住埋脸在她胸里的太子,难耐之下指甲在太子后颈划出深深的痕迹来。
太子斗志昂扬,“轻璇,我新画了一些避火图,我们试试吧。”
楚轻璇软在太子身下。
半个时辰后,楚轻璇已经好几次了,最后被太子带着,两人共同攀上巅峰。
他们的汗水交融在一起,彼此的鬓发都是湿的,喘息着,身心都愉悦满足到不行。
太子知道楚明玠在东宫后,他白衣翻飞跑着去找楚明玠。
楚明玠这几年已经学会了自理,越是在意自己是残废,越不愿被人服侍。
太子来时,他一个人刚起身。
轮椅在旁边,他伸手拉了轮椅过来,双臂按在床榻上,艰难地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一点点往轮椅上挪动。
楚明玠的双腿在打颤,脸色苍白,额头上都是冷汗,紧紧咬着牙,俊美的五官有些狰狞。
他有点支撑不住了。
没残废时,他能飞檐走壁,骑马射箭百发百中,少年将军英勇威武,神采四溢,日月都不及他的光辉。
可现在下床这本该最简单的动作,在练习了多年后,做起来却依然很难。
他摔了很多次,紧咬着牙,双手撑着地,固执地站起来,再摔,再站。
最后他也没能成功上轮椅,于是他就爬,拖着没有知觉无法操控的下半身,一点点往轮椅上爬。
爬都很难爬上去时,他终于放弃,双手握成拳头捶地。
整个手鲜血淋漓,他嘶吼,暴躁,眼眶猩红,强忍着不掉泪。
此刻,楚明玠险些栽到地上之际。
那道白色的身影忽然闪过来,稳稳地接住他,然后给放到轮椅上。
太子顺势抬起袖子,擦了擦楚明玠额头的冷汗,“明玠大哥,你不好意思劳烦旁人,那你以后就住在东宫,我每天抱你到轮椅上,给你推轮椅!”
太子衣衫上的熏香很好闻,令人心旷神怡。
楚明玠正在暴躁屈辱中,却在抬起眼对上太子那明亮的目光,皎皎明月般的脸时,所有的难堪忽然间烟消云散。
“我不喜欢在东宫。”楚明玠抬手抚了抚太子的脸,嘴角勾着一抹笑,就像是诱哄小白兔的狐狸,“我在楚家,以后你可以每天都去楚家照顾我,给我推轮椅。”
谢疏鹤那个妹夫,俨然有入赘楚家的可能。
太子,干脆也把他拐过去吧。
这样以后太子和二妹生得孩子当了皇帝,那这江山就改为姓楚,完全变成楚家的了,等同于改朝换代,以后都是楚家人世袭罔替做皇帝。
太子却有自己的一套逻辑,“那我在宫里建一个楚家,让岳父岳母和三哥,还有首辅哥哥和首辅嫂嫂,都住在这里就行了。”
楚明玠:“……”
好好好,还给你聪明上了。
太子让宫人到一旁,他果真照顾起了楚明玠。
楚明玠没有刻意测试他,这么一会儿功夫,倒是把他现在的状况摸得差不多了。
你说他痴傻,他又不是那种纯粹的痴傻。
他就是单纯真诚,小孩子心性。
他这种状况,难怪皇后觉得也挺好的,至少他是真的很快乐无忧无虑的。
可他是太子。
他不能一直这么下去,否则光靠他们护着,百密一疏暗害难防,太子还是会没命的。
正如昨晚,就让人给钻了空子。
太子被怂恿着拉皇帝去捉迷藏,这就捉出事来了。
估计清醒过来的皇帝,很快就要来东宫兴师问罪了。
果然如楚·狐狸·明玠所料,皇帝很快就来了。
当时皇后也在,传了早膳,太子和太子妃坐在她身侧,她还让楚明玠坐下来一起用膳。
随着高牧喊的一声皇上驾到,几人刚离开座位,还没行礼呢,皇帝就卷起一阵风般大步走进来。
他的速度太快了,盛怒之下失去理智,楚明玠刚摸出的银针,还没来得及神不知鬼不觉地扎到他的穴位上,他就伸出手一把扯出太子。
“啪”,响亮的一声,皇帝宽大的手掌扇到太子的脸上,把人扇得摇摇欲坠,脑子都在摇晃了。
在皇后的惊叫阻拦中,他也抓住皇后的手腕,把皇后扯到自己背后,紧接着抬起脚狠狠踹向太子的胸口。
楚轻璇找到机会扑了过去,展开双臂把太子护在后面,她瘫跪在地上,“皇上息怒,太子是做错了什么,皇上进来就这般毒打?”
皇帝那一脚踹得太狠,太子感觉自己的胸骨都碎裂了,被快速移动轮椅过去的楚明玠用力拉起来。
他按着胸口,“哗哗”吐出好几口鲜血,嘴角被浸染得一片艳色。
太子眼看着皇帝要把楚轻璇扯开,他不顾自己的伤猛地站起来,踉跄着冲过去,一拳头就捶到皇帝脸上。
太子怒气和恨意滔天,冲着皇帝喊,“你敢打轻璇试试,狗皇帝我杀了你!”
殿内,不仅因为太子的那一拳头,也因为他的话,突然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宫人们跪了一地,战战兢兢,大气都不敢出。
皇帝被那一拳头打得鼻青脸肿,跌撞着往后退了两步才站稳。
他喘息着,平复了好一会儿,继而抬手抹掉嘴角的一抹血迹,突然笑了起来,“你竟要杀了朕?”
“好啊好啊!这就是朕的亲儿子,是朕从出生起就立为储君,亲自教导,付出了全部的心血培养出来的亲生儿子!他要杀了朕!”
皇帝最后几句是吼出来的。
太子上前把皇后也拉到了自己身后,张嘴就要喊出早就想让你驾崩了,我来做皇帝。
楚轻璇眼疾手快从背后按住他,捂住他的嘴,压着他一起跪在了地上。
太子挣扎。
楚轻璇急切地在他耳畔说了一句,“太子,我没事,你不能顶撞皇上……”
否则,盛怒中的皇帝怕不是要废太子那么简单了,他甚至会要了太子的命,还会迁怒皇后。
“现在朕还是皇帝,你想杀朕,也得有那个能耐,朕就让你看看,谁能杀得了谁!”皇帝冷笑着说完,便喊高牧,“来人,拟旨……”
“皇上!”皇后膝行着过去,抱住皇上的腿,仰头看皇帝时,已是满面的泪水,凄切地哀求。
“太子他痴傻了,他不知道自己的一番话有多大逆不道,他是受了委屈,才出于本能地反抗的!”
“皇上你要治他的罪,至少先说清楚缘由,你可是最英明仁德的皇帝啊。”
皇后这么一哭,再加上最后那句话,他被冲昏的头脑冷静了几分,却仍然是面色阴鸷的样子。
皇帝甩开要来查看他脸的高牧,重重地点着下巴道:“好,朕便让这逆子死个明白。”
“昨晚他以捉迷藏为由,把朕引去了碧霄殿,让朕中了康乐的药,失去神志,与康乐行了欢。”
皇帝早上清醒过来后看着身下的康乐,他像被玷污强奸了,愤怒交加,羞辱至极。
他差点没把康乐掐死,回寝宫后洗了好几遍自己,隔夜饭都给他吐出来了。
本来这应该是谢疏鹤经历的事,结果却换成了他,都是因为他的亲儿子故意把他引了过去,是他的亲儿子设计了他。
“朕看他根本就不傻,他是向着谢疏鹤和楚轻盈的,为了替他们二人解围,他竟然设计了自己的亲生父亲!”
楚明玠也跪在地上,他只能趴着,头磕着地,听到这话皱了皱眉。
皇帝压根没看出来这是谢疏鹤设计了他,误以为是太子在替谢疏鹤解围。
太子给谢疏鹤背了黑锅。
虽然不能让皇帝知道他们几人才是始作俑者,但也不能让太子背了黑锅。
楚明玠的脑子飞快地运转着。
他刚刚对太子进行了测试,太子不是纯痴傻,他甚至是有点诡异的“聪明”在身上的,那么他昨晚无缘无故的,为什么要玩捉迷藏?
楚明玠可以确定,必定是有人引导了太子这么做,这个人是谁?
太子从痴傻后、大婚前,就没有在人前出现过,所以旁人是知道太子痴傻了,却不知道太子是怎样个痴傻法。
昨晚引导太子捉迷藏的那个人,如此明目张胆,不怕太子将他供出来,是因为他觉得以太子的智力,是想不到将他供出来的。
而太子到底能不能懂这其中的算计和利用,将那个引导他的人供出来,楚明玠也不能确定。
楚明玠先想这个人引导太子的目的:首先,这个人肯定是猜到了谢疏鹤的计划,他没破坏,反而在帮谢疏鹤把皇帝引了过去。
这事成了,皇帝清醒后第一个要算账的,必定是太子,所以这个人是想让太子被废!
这个人是太子被废了后,最大受益者。
这个人能哄到太子,跟太子的关系不说亲密,至少是熟悉的,那么有脑子,帮谢疏鹤,还得让太子被废,好给她腾位置……根据这几点。
楚明玠推理出来了,是三皇子!
但他推测出来了没用。
他在这件事里没有发言权,张口就说是三皇子引导了太子,皇帝不仅不信,反而会怀疑他别有用心。
所以,还得让太子自己供出来三皇子。
楚明玠把希望寄托在皇后身上。
“皇上,你怎么能认为淮儿是在装疯卖傻呢?如果真是这样,那最高兴的不应该是我们吗?你这话诛心啊。”皇后松开皇帝,笔直地跪着,声声泣泪。
“你自诩疼爱淮儿,可自从他痴傻后,你又陪伴过他几次呢?你偶尔来东宫,他都是兴冲冲地拉着你,要你陪他玩,你只觉得他幼稚,每次都打发掉他。”
“你每次都是带着大夫给他诊治,关心最多的是他能不能恢复过来,他最近学了什么,有没有长进……”
皇后不管皇帝僵硬的脸色,继续道:“臣妾说这些,不是在指责你,臣妾知你忙于政务,无暇陪伴一个痴傻的儿子,你希望太子能好起来,很正常,臣妾又何尝不跟你一样呢。”
“臣妾说这些,是要你知道,其实你根本不了解太子。”
闻言,皇帝终于能对着控诉他的皇后争辩一句了,“是,朕的确不了解他,朕今天才知道他竟然要杀了朕!”
“太子是只有五六岁孩童的智力了,但他没有皇上你和所有人认为的,那么痴傻,臣妾了解他,臣妾相信若非是有人引导,他是不可能想起来拉着皇上你玩捉迷藏游戏的。”皇后伸手拽了太子过来,柔声细语。
“淮儿,你告诉母后,昨晚是谁让你拉着你父皇玩捉迷藏的?”
太子果然不懂这些阴谋算计。
他只知道保护自己的母后和楚轻璇,在皇后没问他之前,他丝毫没意识到自己被算计了,没想起来三皇子。
“淮儿……”皇后看到太子一脸迷茫的样子,紧紧攥住了手,一颗心都提了起来。
她是因为足够了解太子,才推测昨晚有人引导了太子。
若是她没有想到这点,就如了那个人的愿。
因为那个人一定想不到她会确定有人引导了太子,若是人人都忽略了这点,不问太子的话,那个人就不会被供出来。
如此,那个人让皇帝废太子的目的达成了,还保全了她自己,没让自己暴露。
而即便她想到了有人引导太子,问了太子,太子能不能回答出来,她是无法确定的。
太子皱起了眉,昨晚他和三弟约定好了,保守这个秘密。
虽然他不知道这为什么是个秘密,但既然答应了,他就不能说出来。
于是,太子摇了摇头,“是我自己……”
“太子。”楚轻璇制止了太子,低声哄着他。
“你今天若是不把那个让你拉着父皇一起玩捉迷藏的人说出来,我们就吃不了早膳,太子,我饿了,我还有些困,想回去歇着。”
“我觉得,没有什么话是不能对我和母后、父皇说的,不是吗?”
太子立刻点头,连忙慌张地对楚轻璇道歉,“对不起轻璇,我不该跟别人有秘密的,是三弟!”
“昨晚是他告诉我,首辅哥哥和首辅嫂嫂在跟我们玩捉迷藏,要我拉着父皇一起找首辅哥哥和嫂嫂……”
皇后猛然松了一口气,几乎是喜极而泣,“皇上,淮儿是受了三皇子教唆,三皇子这么做的原因,不用臣妾说了吧?”
“她是想你废了淮儿,她是在觊觎你的皇位啊。”
皇帝并不信太子的话,三皇子游手好闲不学无术,他没看出来三皇子的夺储之心。
反而是楚轻璇,刚刚一番话有误导太子、诬陷三皇子之嫌。
他们楚家,这是要把他的皇儿一个个除掉啊。
楚明玠抬起头,适时道:“皇上,太子一人的话并不可信,不如将三皇子传过来,让他与太子对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