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修然正在整理案卷,“微臣会提审其他与相关的人员,争取寻找到新的证据。”
楚玄寒怒道,“若再无其他的证据呢?岂不是要让真正的幕后黑手逍遥法外?”
叶修然不卑不亢,“凡事都讲究证据,微臣自是只能根据现有的供词与证据结案。”
他明白楚玄寒的心思,此案也确实疑点重重,可断案这种事,本就不能太过主观判断。
楚玄寒实在不甘心,“可段银分明是怕用刑,畏罪自杀,替幕后黑手扛下了这一切。”
叶修然放下毫笔,“但温蒙并无其他证据,能够推翻段银的招供,祁王可有好的法子?”
楚玄寒当然也没办法,“怎么?你还真认为,段银一个侍卫胆敢做出谋害皇家子嗣的事来?”
叶修然道:“正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为了升官,背地里做些事邀功并非没可能。”
“叶修然,本王看错了你。”楚玄寒大怒,“还真当你断案如神,没想到只是浪得虚名之徒。”
“让祁王殿下失望,是微臣无能。”叶修然从不在意名,他只想尽力查出每个案件的真相。
如今这个案子,他何尝不想也揪出幕后之人,可他不能信口雌黄,全凭自己的猜测断案。
“哼……且看你这般结案,如何给父皇一个交代!”楚玄寒霍然起身,一甩袖子离去。
叶修然也很无奈,目送他离去后,一边等着其他人到来,一边再次审讯起了温蒙。
温蒙能说的都已说了,他并非直接为楚玄怀办事,都是段银在传话,也留不下痕迹。
不久后,段银的一家老小都被带入公堂,他们得知段银已自戕,在公堂上嚎啕大哭起来。
叶修然被吵的脑仁疼,扬起惊堂木重重一拍,“肃静!”
段银的母亲与妻妾被吓了一跳,乖乖把嘴给闭上,而被吓到的孩子则哭的更大声。
几个女人又当场哄了起来,折腾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将哭泣的孩子们给安抚好。
公堂上恢复了安静,叶修然得以继续审讯,问了些关于段银的情况,但证词都对上了。
段银事先不仅安排好了后事,也与家人串供,比如故意说他瞒着楚玄怀做了一些事。
其中就包括他私下买通绿意,对尉迟霁月下了堕胎药,想以此邀功,在仕途上得些好处。
因此叶修然一番审讯后,反而坐实了段银的罪行,将楚玄怀撇的干干净净,温蒙听着都来气。
可他也只能生气,段银有这么多人证在,他却全然没证据能牵扯到楚玄怀,谁也帮不了他。
叶修然一脸严肃,“你们可知作伪证的后果?”
段银的父亲颤颤巍巍的伏拜在地,“大人明鉴,草民句句属实,绝不敢有半句欺瞒。”
段银的妻子也连声附和,“大人,民妇也不敢对您说谎,这些都是夫君亲口所言。”
段银的父亲又道:“草民的儿子是一时鬼迷心窍,我们事先也不知,否则定会劝他回头。”
“是啊,大人,夫君也是在事发之后,悔不当初,才与民妇坦白了此事,可为时已晚。”
段银的妻子眼泪一把,鼻涕一把,说的好不伤心,而另外三个妇人也跟着默默垂泪。
她们是段银的母亲与两房妾室,段银作为一等侍卫,有品级在身,纳两房妾室也很正常。
叶修然审问了他们之后,又继续审问温蒙,并且用了刑,只是到最后也没有什么改变。
虽说段银已认了罪,想要一力承担后果,但其家人还是要受些牵连,只是罚的不重。
温蒙也是条汉子,哪怕是用了大刑,也依旧一口咬定,段银是受了楚玄怀的指使。
只可惜他的一面之词并不能定楚玄怀的罪,鉴于出手杀人的是他,反倒是他要获罪。
温蒙被刑讯的脸色惨白,目光祈求的看着叶修然,“叶大人,小人的证词,真的没用么?”
“有用,但也只能定段银的罪,而他已认罪。”叶修然也不信楚玄怀是无辜,可他需要证据。
温蒙不甘心,瞪着血红的眼睛,“他人都已经死了,定了罪又有何用,金乌门的大仇还如何报?”
叶修然无奈的叹息一声,“断案需讲究证据,不可只凭主观判断,本官也只能说一句,请节哀顺变。”
***
傍晚,御王府。
楚玄怀忙完公务,从监查司归来。
他幽幽叹气,“昭昭,老大这次怕是要全身而退。”
“有人为他当了替罪羊?”墨昭华拧眉,“容妾身想想,可是段银?”
“正是,他揽下了一切,将老大摘出去,再以死自证,且与家人串好供。”
楚玄迟虽早已离开了大理寺,但后续的审问情况,依旧会有人详细的向他禀告。
墨昭华道:“预料中的事,晋王这般狠辣,随意便灭门,又岂会舍不得牺牲个侍卫?”
“确实,段银上有父母,中有妻妾,下还有几个孩子,老大轻易便可威胁他,让其顶罪。”
楚玄迟明知幕后黑手便是楚玄怀,但他并无证据,也不想牵扯其中,就看大理寺能否查出来。
“罢了,左右受害者是老六,又非我们,只要我们知道谁才是真正的指使者,防着些便是。”
墨昭华本就与楚玄寒有仇,向来又喜欢借刀杀人,尉迟霁月痛失孩子,对她是有益无害。
楚玄迟抿了抿唇,“昭昭所言极是,那我们且去用晚膳,忙了一下午,我已有些饿了。”
“可要来点小酒?”墨昭华推着他的轮椅出去,“妾身已吩咐琥珀给你准备下酒菜。”
楚玄迟扬起嘴角,“御王府的家教极严,既是昭昭允许,我自是求之不得,畅快喝两杯。”
用膳时,墨昭华突然想起一事来,“对了,辅国公府来了信,是为两名暗卫之事道谢。”
楚玄迟不禁好奇,“他们怎知是我们安排的人?”
“雪儿说的。”如今再提到沐雪嫣,墨昭华是笑靥如花。
楚玄迟依旧很不解,“雪儿身在辅国公府,又是如何得知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