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
“师弟!”
紫禁城御花园内,两个男人激动地相拥在一起,任凭泪水打湿彼此的衣襟。
没错,那将军不是别人,正是与顾钦烽一起长大的江彬。
当年奔雷堂一别,兄弟二人分道扬镳,没想到此刻竟会在这皇宫大内重逢。
看到这个场面,在座众人面面相觑。
朱厚照问道:“大哥......你们认识?”
顾钦烽揉了揉眼睛,向朱厚照引荐道:“皇上,这位是我师兄江彬,我俩自幼在昆仑山习武,彼此间情同手足。”
朱厚照急忙拜道:“哦!你就是江大哥吧,小弟久仰大名!顾大哥常常提起你,说你智勇双全,侠肝义胆。今日一见,果然是个英雄!”
江彬一脸茫然,愣愣的望向顾钦烽。
顾钦烽笑道:“师兄,这位是当今圣上,也我的莫逆之交。”
此言一出,江彬顿时瞠目结舌,怔在原地不知所措。
王琼见状,赶忙小声提醒:“自古哪有君拜臣之理,还不赶快拜见皇上!”
江彬解仿佛被解开了穴道,急忙跪拜:“臣江彬叩见皇上。”
朱厚照一把将他扶住,笑道:“你是我大哥的师兄,也就是我的兄长。咱们之间只有兄弟之情,没有君臣之礼。今后我叫你江大哥,你叫我朱厚照即可。”
江彬看了看顾钦烽,又看了看朱厚照,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傍晚,朱厚照在养心殿设宴。
这次没有朝臣,没有宦官,只有江彬、顾钦烽、唐铃、朱厚照、李怀仙五人。此宴是为了庆祝昆仑双侠兄弟重逢,也顺便让江彬熟悉一下诸位好友。
此刻,江彬已脱去戎装,换上常服。然英豪之气不减,劲拔之姿犹存。
第一次置身于皇宫大内,第一次与当今皇上同桌共饮,江彬难免有些紧张。
顾钦烽看出师兄拘谨,忙起身活跃气氛。
他向江彬一一介绍了在座众人,又提杯敬道:“当年奔雷堂之变,导致咱们兄弟天各一方。每每念及此事,愚弟无不痛心疾首。好在天可怜见,让你我再次重逢,愚弟先敬您一杯!”
江彬也干了杯中酒,感慨道:“为兄何尝不挂念你啊!这些年我每次外出,都会打探你的消息,奈何几年来一无所获。你快跟我说说,那晚你是如何逃脱魔爪?后来又有哪些奇遇?”
顾钦烽将那晚酣战沈玉楼的经历详述一遍,又将之后的遭遇娓娓道来。往事如画卷般徐徐展开,有些事甚至连唐铃都没听过,其他人更是听的津津有味。
江彬听罢沉吟半晌,而后叹道:“师弟这些年的经历可比愚兄精彩太多了,你年纪轻轻就习得绝世神功,在江湖上也闯出了一番天地。师傅和诸位师叔伯如果知道你的事迹,一定会以你为傲。”
顾钦烽苦笑一声:“我就像一叶扁舟,随波逐流而已,又何谈作为啊。”
唐铃好奇询问:“江师兄,你这些年都是怎么过的呀?怎么当上将军了?那个夏姐姐呢?怎么没跟你在你一起?”
江彬再饮一杯酒,而后慢慢回忆起当年之事。
那晚和师弟分别后,江彬带着夏梦婵死命狂奔。一路上不敢休息,不敢回头,直至黎明破晓,终于来到西安城下。
进了城,二人入住到「兰亭客栈」,等待与师弟汇合。
可他们是一连等了三日,却迟迟见不到顾钦烽的人影。
江彬慌了神,他想回奔雷堂探查消息,又怕夏梦婵独自在西安不安全;想继续在西安等待,又担心师弟置身险境。
正当他左右危难之际,忽见一群内行厂番子入城。他拿不准这群人的来意,为了保险起见,只好带着夏梦婵先离开西安。
唐铃追问:“后来呢?”
“离开西安后,我本想带梦婵回昆仑。但昆仑派向来不收女眷,我担心她在那里住不习惯。后来梦婵说她有个舅舅在宣府做参将,于是我们便北上去了宣府。她舅舅见我会武功,便将我引荐到军中效命。”
顾钦烽道:“想不到当日一别,你我竟走上了截然不同的道路。”
江彬长叹一声:“边塞风高,军中枯涩,不如闯荡江湖来的自在。好在有梦婵相伴,日子还算是有点滋味。”
唐铃坏笑道:“梦婵梦婵叫的这么甜,恐怕夏姐姐早已是江大嫂了吧。”
江彬那张黑脸泛起红晕,难为情道:“我和梦婵......去年就成婚了,如今她已怀有身孕。”
众人既惊又喜,纷纷举杯向江彬道贺。
顾钦烽重重地捶了一下江彬的胸口,喜道:“想不到师兄都快当爹了,等嫂子诞下侄儿,我一定要去探望探望。”
朱厚照笑道:“何必等那么久,朕现在就擢升江大哥为都指挥佥事,今后就留在京城效命吧。”
江彬连忙推辞:“臣只是个六品游击,一下子升任三品佥事,恐怕不合章程。况且臣年少功微,怎敢忝居高位,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朱厚照故作不悦道:“难道你想抗旨吗?”
“臣不敢。”
“既然不敢,就听朕的安排。”
“遵旨......不过臣有一事相求。”
“什么事?”
“臣在宣府还有许多军务要处理,就算是走也得和同袍交代清楚。另外拙荆月份已经大了,实在无法长途跋涉。恳请皇上再给我半年时间,待臣处理完军务,再带全家老小进京履新。”
朱厚照的脸瞬间由阴转晴:“江大哥考虑的周全,那朕就给你半年时间。等你和嫂嫂进京,朕赏你们一座大宅子,这样咱们兄弟就能天天享乐了。”
唐铃娇嗔道:“喂!你小子可真偏心!江大哥刚来就有赏赐,我和钦烽哥哥来了这么久,也没见你赏我们大宅子!”
李怀仙笑着解释:“姐姐这可是冤枉厚照了,他老早就想兴建「姑苏侯府」,可顾大哥执意不受。另外我也有点私心,倘若你们搬到宫外,岂能像现在这样日日相见。到那时我想姐姐却见不到,恐怕得闷出病来。”
唐铃咧嘴一笑:“我在逗他呢,大宅子有什么稀罕,哪有咱们姐妹住在一起好。”
江彬暗捅一下顾钦烽,低声道:“「弟妹」古灵精怪,你小子往后可得吃些苦头喽。”
顾钦烽哭笑不得,只能靠喝酒来掩饰尴尬。
姐妹俩说说笑笑,三个男人推杯换盏。酒桌上顿时热闹起来,直至深夜方才散去。
次日,江彬率部返回宣府。
朱厚照送至城外五里,临别时还不忘提醒江彬半年之约。
顾钦烽和唐铃则一口气送到居庸关外,直至日头西移,才依依不舍的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