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枉自聪明，或许一开始就埋下了隐患*
荀晔有些眷恋的看着面前这个人，带着一丝难能可贵的小心翼翼。他只听见自己的声音，
“无妨的。若是旁人，我不能释怀。但如果是表姐为难，我是极为不愿的。”
楼絮连一般的承诺都不信，更不会把这种不清不楚的话放在心上。
等人说了话，才不紧不慢地接上，
“答应了你，再为难也当尽心。既然是我承诺的，你又何必自苦，白白拂了我的好意。”
荀晔纠结了一下，闭了闭眼。
终究是心软的一塌糊涂，不想说的也都挑明了说，
“我确实不曾原谅楼兮叹，想与她斗个你死我活。但我不愿意让表姐你为难，也是真心的。”
“剜骨之仇，一定要做个了解。可表姐对我的真心，还要更重要一些。”
荀晔只有对她才会笑得无比温柔、情真意切，带着少年人的姿态。压下了滚到嘴边的“阿絮”，
“日后，表姐就别管了吧。我希望你舒心。这样的想法，比复仇，还要重要一些、迫切一些。”
阿絮很厉害。
可从小到大都不曾真正松快过。
家族、天赋，都是她的枷锁。一刻也不曾解脱。
越喜欢一个人，越能体会她的不易。
荀晔不想给她一丝丝负累。哪怕知道她不是纯白无瑕。
他也乐得不去细想。就让她干干净净，偶尔悠然垂眸。
你若是觉得亏欠于我，于我来说便是最好的了。我既不希望你痛苦，也不希望你将这抹歉疚悉数还予我，然后便撇清了关系。
真心，是最要紧的。
他就求一个真心。
荀晔打的一手好算盘。
楼絮望着他，一时无言。
荀晔虽然是笑着，但是眼睛里的认真不似作假，让人难以忽视。
他承诺，
“表姐，无论如何，我留她一命好不好？”
楼絮轻笑出声，
“傲慢。”
荀晔不放在心上，听了这么一句轻嗤，反到觉得亲近、开心，
“是自信。当然，表姐可要好好担心担心我才是，楼兮叹对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一般人，还得不了这么一句带着笑意的“傲慢”。
真是可爱极了。
楼絮看着荀晔，
“既然自己选了路，一切都要自己担着。楼兮叹的事，不必顾及我。”
荀晔品味着。
意思是，他的安全更重要是吗？
慢条斯理收拾着酒杯、茶盏。又将微凉的茶水用灵力温了温。
荀晔端着木案起身，似乎是要离开，
“好。表姐。”
他定定看着楼絮，
“我的真心比楼兮叹要无害些。”
你会选我，总有原因。这样的原因，荀晔能接受。
更想要顺杆爬。
楼絮没有说话，神色依旧。
荀晔笑了笑，退了出去。
没关系，不急。
.
楼絮一边将小案恢复之前的样子，一边想着。
今天，荀晔倒是让她有些另眼相待了。但仅仅如此。
不过是将他与别人再区分出来一点点罢了 。
手段用得不错。却并没有更多的靠近她的心。
楼絮免不了失望。失望自己不觉得有趣。
楼絮轻轻叹息。
这样的人你还不喜欢，不知道什么样的才能让你喜欢。
荀晔有一句话确实说到了点上。希望她舒心。
多动听的话。
点醒了她。
舒心，似乎在很早很早的时候就已经不是第一位的了。
早已经习惯，不觉得难过，只是下意识的积累、争夺、伪装。
顺风顺水。所以不曾想要改变自己内心根深蒂固的东西。
所以后来才会失去感受的能力吗？
那样的话，她们家族里的人，都挺危险的。一个模子出来的冷心冷情。
楼絮有些生气。似乎被嘲笑枉自聪明。
既然如此。
楼絮有意尝试一下别的宣泄方式，而不是压在心底感受。
楼絮将小案上沦作装饰的镇纸狠狠砸了出去。
玉石落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应声而碎。落在黑暗里。
光线的安排，让楼絮那副皮囊显出割裂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