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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羽阳县衙内,距离县衙升堂,还有一刻钟。

“那苏锦绣还是不肯说吗?”林三浩阴沉着脸问道,“软硬都试过了么?”

“试了,给饭吃饭,挨打就哭,跟个傻子没区别。除了胡言乱语就是发疯,一直吵着要见您和她娘,什么也问不出。”师爷顶着被苏锦绣挠花的脸,无可奈何地说。

“哼,既然她想见她娘,就送她去见吧!”林三浩眯起眼睛,冷冷道。

“您三思啊……她毕竟是您的……”师爷劝道。

“多嘴!你可知道,若是这件事败露,只怕你我的乌纱帽不保!既然如此,倒不如先下手为强,人都死了,哪里还有她的家产!就算是证据确凿,又能如何?那不也还是我的?”

师爷额角滑下一滴冷汗。

他正要走,门外忽一人高喊:“知州大人驾到!”

林三浩变了脸色,“知州大人怎么来了?!怎么完全没有听到任何风声,他就突然来了?!”

师爷也慌了神,“属下,属下也不知啊!”

“这不知那不知!我反倒不知道养你这个废物干什么了!”林三浩咬牙切齿地踹了师爷一脚,随后换上了笑脸,迎了出去。

“不知知州大人驾临,有失远迎,望乞恕罪!”林三浩恭敬行礼道。

“嗯。”赵文禄板着脸,点了点头,随后径直走到了前厅主位坐下,“林大人,有时间没见了,不知羽阳县一切可好?”

师爷赶忙为赵文禄奉茶,随后侍候一旁,不敢先走。

“承蒙知州大人挂怀,县内治民一切都好。”林三浩的额角滑过一丝冷汗。

“林大人似乎比上次见时,更丰腴些了?不像本官,今秋夫人为本官裁衣,说是腰身比去年又减了半寸,还夸奖本官节省布料呢。”赵文禄说着,端起了茶盏。

送到唇边一嗅一品——好家伙,明前茶,记得自己上次喝明前,还是在中了探花之后的曲江宴上……

“大人日夜操劳诸事,劳心劳神,自然清减些,不像在下,呃,官小事少,所以吃的胖了些……”林三浩赶忙恭维道。

正这时,屋外突然响起“咚咚”的鼓声。

“有人击鼓鸣冤?看来你这任上也不像是事少的样子。”赵文禄有些轻蔑地说。

林三浩赔着笑,站在赵文禄面前点头哈腰。

“怎么,你不着人升堂吗?难不成是要等着苦主自己敲累了回家?怪不得你事少呢。”赵文禄故作惊讶,随后意味深长地看了林三浩一眼。

“不敢不敢!您是长官,既然您在这里,岂有下官擅作主张发号施令的道理……”

“好,既然如此,”赵文禄将手中的茶盏重重按在桌上,正色道,“升堂!”

……

“威武”声中,两个汉子走上前,齐齐跪在了堂前,其中一人双手捧着诉状。

林三浩的师爷本想前去取状子,却被杜丰瞪了一眼,不敢上前。

赵文禄看着案上字迹鲜红的诉状,随后头也不抬地问道:“堂下跪着的是何人呐?击鼓鸣冤是为何事?状告何人?速速说来。”

两个汉子对视一眼,随后开了口:“草民苏虎、苏靖兄弟,状告吕记布庄的掌柜吕蝼,联合典当行的掌柜,设计夺取我们已经去世的老爷苏双贵的财产,还绑走了我家唯一的小姐苏锦绣!”

“好,你等速去将吕蝼,还有那个典当行的掌柜一并带来,本官让你们当面对质。”

不多时,一脸难以置信的吕蝼和当铺掌柜便被带来,同样跪在赵文禄面前。

“吕蝼,你可认罪?”赵文禄淡淡道。

“回禀大人,草民无罪,又如何能认罪!”吕蝼看了一眼身边的两兄弟,冷笑起来。

“嗯,说得有理,你二人可有证据?”

苏靖将一个包裹,经由杜丰之手,交给了赵文禄。

赵文禄打开包裹,是一包银两,还有典票与信件。

“大胆刁民!竟敢在公堂之上行贿知州大人!来人,给我拖下去,杖九十!”林三浩见势不妙,立刻叫道。

听命于林三浩的衙役们立刻准备动手。

“慢着——”赵文禄不紧不慢开了口,“升堂之前,你们林大人应该已经明确告知过你们吧,今日的公堂,本官说了算。本官没有吩咐行刑,你们打算干什么?”

随后,他看向苏家兄弟。

“来,你二人给本官解释一下,这是什么意思?”

“回禀大人,这是草民的证据,草民受小姐之托,拿着典票与足够的银钱去赎地契,怎料这当铺掌柜竟然污蔑草民手中的典票是假的!不但不出示存根,还打算强行收走草民的典票!

“随后草民暗中调查,发现原本抵押的铺子,早已归在了吕蝼名下,还有一处宅院,也归在了他名下,大人若是不信,可请掌柜的出示存根,便知真假!”

典当行的掌柜去只是顾左右而言他,并不打算配合。

“上板子,先来二十大板,不老实交代再继续打!”说着,赵文禄扔下令签,几个衙役立刻围了上来。

见知州来真的,掌柜的忙道:“我说,我说!那存根在铺子里,大人可派人去拿!”

“嗯,好,你们去拿回来。”赵文禄信手点了两个衙役,随后对准备其他衙役吩咐,“本官的令签都扔了,你们还在等什么?行刑啊,正好他们拿物证也需要时间。”

“不是!大人!我都交代了,您怎么还打我呀!”掌柜的慌了神,忙问。

“本官做事向来如此,让你说的时候,你不说,那就别怪本官的板子不留情了。”赵文禄撇撇嘴,淡定说道。

等到二十大板打完,存根也拿来了。

可令赵文禄意外的是,存根与苏家兄弟递上来的内容的确存在着差异。

眼看着堂审陷入了僵局,忽然有一个小孩,不顾衙役的阻拦,一路跑了过来。

“爹!”

赵文禄抬眼一看,竟是萧宁,有些诧异,还是将他放了过来。

萧宁跑到赵文禄身边,扒在公案上看典票的存根。

只一眼,他便邪邪笑了。

“爹,你把这两张典票,浸在油里,真伪立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