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脉亲情的连接,父母爱子是天性。
谢尽安想,自己的父母虽然是感情不深的联姻,家庭生活一塌糊涂,但他们对待儿女,至少在物质上有求必应。
归歆是感情丰富的正常人类,她乐观大方,幽默独立,知性活泼,随和利落……
谢尽安怔一怔,心道她有那么好吗?再一想,似乎每个词都没用错,她就是有这么好。
所以,嘉禧你有福了,跟着这样的妈妈,你那个阴郁的小性子应该能扭转过来了。
这个还在其次。
如果归歆知道儿子还活着,她会是什么反应?
谢尽安脑回路空前的复杂,一通沙盘推演之后,他做了一个决定。
*
第二天一早,归歆醒来的时候,另半边床又没有人,摸一摸,微微还有些热度,说明他走了没多久。
不过,不是因为他走得晚,而是因为她醒得早了。
头有点痛,可能昨晚喝多酒的缘故。隐约记得自己和谢尽安有过一番严肃的对话,感觉不大好,似乎被他抓住了把柄。
努力想了会儿,手机响了,好不容易接上的思路被打断了。
皱着眉,她点了接听键,是谢尽安,他声线微微低沉,带了些温柔,“醒了吗?”
“不然呢?说梦话吗?”归歆的语气有点呛。
谢尽安忍下各种情绪,好好与她讲话,“你护照过期了,该去办新护照了吧。”
归歆轻描淡写,“身份证就够用了,要护照干嘛。”
谢尽安无语,想一想,他退一步,“那……再说吧。”
归歆觉得他有事,但她心里毛毛糙糙,不想多问。
昨天晚上在酒吧喝酒的时候,塞娜打来电话,说安德鲁托人送给她小镇的白葡萄酒,还带了一句话,“准备得差不多了。”
原本归歆很克制,只叫了一杯啤酒,小口地喝,一边笑眯眯地听林芳芳讲她的历任男朋友。
接完电话,她突然就豪气了,几口喝完那杯啤酒,之后与林芳芳推杯换盏,喝了六七分的迷糊。
没想到谢尽安在家里,还差点说漏了嘴。
后面她的严肃对话,其实是在为前面那句“溅一身的血”转移话题。
乱糟糟的说了一通,也记不全面,这会儿谢尽安来问护照的事情,这男人思维缜密,从来不打无准备之仗。归歆脑子里竖起了天线,但又觉得没有必要。
开弓没有回头箭。
想到这里,归歆心口突然抽了一下,就像当年她听人讲“谢尽安死在手术台”时一样,失去爱人的空虚与痛楚,让她瞬间喘不过气来。
胸口难受,她皱眉,声音明显低了一些,“这几天还来吗?”
“要看情况,可能要回一趟新加坡,之后去美国。”谢尽安试探着说,“如果你有护照,我们可以……”
“不去。”
归歆截了他的话头,“我不会再出国。”
谢尽安明白她是一朝被蛇咬,“行吧,等我从美国回来,咱们再好好地谈一谈。”
归歆不语,停顿片刻,她淡淡说话,“没别的事情,我挂电话了。”
总算打了个招呼,谢尽安算是满意,“好的,晚点我再给你打电话。”
归歆眼里有泪光,时至今日,她格外珍惜他的平静的声音。
“好。”
她轻轻地答,“那我挂了。”
手机应声而断,谢尽安微有愣怔,他怎么听出些依依不舍的感觉。
车窗外,春雨还在飘散,他的心突然就很软很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