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问题，张捷并没有第一时间回话，眼神反倒有些闪躲。
不过，他很快又恢复了吊儿郎当的嘴脸，两手一摊反问道：“我有什么好后悔的？人总是会死的，迟早的事儿。”
“可他是被你间接害死的。如果不是你背叛我们，不是你帮了秦浩父子，不是你。。。”
“好了好了，谴责的话我已经听腻了，”张捷不耐烦地打断阿肆的指责，“你如果就是想来跟我说这些，那还是该干嘛干嘛去吧，别浪费时间了。”
看到张捷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站在门口的玛丽太太轻轻叹了一口气，默默地关上了门。
阿肆和张捷面对面坐着，一个悠闲地看着书，一个则紧紧盯着对方。
过了一会儿，阿肆率先开口说道：“老刘救了你两次。”
“他那不叫救，那叫利用。”张捷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那本书。
“如果不是他，你根本活不到现在。”
“如果不是他，我也不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忘恩负义！”
“何必伪善？”
短暂的对话戛然而止。阿肆将身子向后一仰，靠坐进椅子里。
他环顾四周，每一面墙、每一本书、每一张桌椅，都有自己当年的心血。五年前的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在这间屋子里，和张捷这么一个人，进行一场如此针锋相对的谈话。
“真善也好，伪善也罢，人已经死了。老刘死了，老徐死了，杰克死了，秦浩死了，秦五洋也死了。”
阿肆逐一念出这些人的名字，偷偷观察张捷是否真的无动于衷。但张捷毕竟混迹于两条路上这么多年，早已练就了一副喜怒不形于色的功夫，脸上甚至还带有一丝轻蔑的笑容。
“看来你只认条件，不认情分了，对吗？”
听到这话，张捷终于放下书本：“你到底想说什么？弯弯绕绕了半天，也没问我什么实质性的问题呀~”
“认条件有认条件的问法，认情分有认情分的问法。”
说着，阿肆从椅子里站起身来，走到张捷面前。
他把手环里的视频投影到桌面上，微微弯下腰，在张捷的耳边轻声问道：“这是警察总局，对么？”
看到视频里的赵成，张捷先是一惊，随即点了点头：“其他警察局的审讯室都是白墙，只有总部是灰墙。你不是在那儿待过么？”
“好的，谢谢。”阿肆直起身子道了声谢，便向门口走去。
当他快到门口的时候，身后传来了张捷疑惑的询问声：“欸，你就要问这个啊？”
“你不讲情分，其他我也没什么可以问的了。”
说完，阿肆走出了图书馆的门。
那两个看守的人立刻围上前来，询问阿肆有什么说法。玛丽太太也来到他面前，等待阿肆说些什么。
“这人的良心还没有坏透，先留着吧，后边可能用得上。”阿肆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然后招呼玛丽太太和自己一起前往电梯口。
其中一个成员不解地挠挠头：“你怎么看出来的呀？这渣滓都这样了！”
阿肆一边向前走，一边回答道：“表情和动作可以掩饰，但眼神不行。”
“你被再次通缉了，要小心。”身边的玛丽太太轻声提醒道。
阿肆惊讶地看向她：“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你和张捷谈话的时候，政府发布了通缉令，将你和那些一起逃下来的同志列为了越狱犯，那几个狱警也被污蔑为从犯，一起遭受通缉。”
阿肆略显担忧地说道：“请您务必保护好他们。”
“放心吧，”玛丽太太点点头，“他们在我这里，就不会有事。倒是你自己，最好也暂时先避避风头。”
说话间，二人已经来到电梯口。阿肆摇摇头，按下了电梯按钮：“来不及避风头了，我得尽快去救领袖出来。”
“那我安排一队人保护你。”
“不用了，”阿肆走进电梯，“现在这个情况，我单独行动可能更加方便一些，等到了医院之后再说吧。”
说完，他便迅速关上了电梯门。
电梯运转起来，从102层快速来到了一楼大厅。没成想，电梯门刚一打开，阿肆的眼前就出现了一队警察！
孤身一人的他心里一凉，站在原地思考着该如何应对。
警察们自然也看到了他，同样齐刷刷地瞪大了眼睛，过了一会儿才陆续走进电梯。
但让阿肆感到意外的是，他们并没有一拥而上将其拿下，反倒是站到楼层系统边，开始输入楼层。
“喂，这位先生。一楼已经到了，你还不下去吗？”见阿肆依旧站在原地，带队的那名警官忽然开口问道。
“啊？哦。。。”
阿肆反应了一下，然后快速走出电梯，向大厅外匆匆跑去。
临出门前，他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那几个警察正在电梯里望着自己。看到阿肆回头，他们立刻像是没事人一样东张西望，关上了电梯门。
阿肆拿着花花先前留给他的车钥匙，坐进阿伍的那辆宝驹汽车内，朝着医院的方向飞驰而去。
路上，他还两次与正在巡逻的警车擦肩而过，但两次都没有被拦下来。警车里的人只是打开喇叭，警告他不要在外边逗留，抓紧回到自己的居住地。
经过一下午的折腾，时间已不知不觉来到了傍晚。铁网上的天色开始变得昏暗，但天花板上的光照却没有如往常一般变暗。
阿肆将车子停在医院门口的马路上，二话不说跑了进去，径直去到了安全通道里。
此时的医院依旧处于戒备状态，安全通道里还有警察看守。而那个警察，正是之前阿肆在医院门口遇到的那个。
“阿。。。阿嚏！”
那个警察正打算将“肆”字说出口，结果又突然背过身去，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见对方侧着半张脸偷偷看自己，阿肆立刻心领神会。他拍拍警察的后背，一路小跑上了四楼，来到住院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