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眯起眼睛,目光如利刃般在张予盼身上来回扫视。
“哼,你以为你是谁?由得你在这里讨价还价?”
“好,那么我不会说。”
“蹬鼻子上脸的东西!”
那人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一只粗糙的手猛地掐住她的脖子。
她只觉喉咙处一阵剧痛,呼吸困难,脸色涨得通红。
对方手上的力道不断加大,仿佛要将心中的愤怒全部倾泻在这一掐之中。
“说!情报到底是什么?若有半句假话,我立刻要了你的命!”男人的声音如同雷霆般在她耳边炸响,每一个字都带着无尽的压迫感。
男人居高临下,仿佛在看什么不自量力的蝼蚁。
张予盼曾经见惯了这样的神情,没有人把她当人,她早就该习惯的。可现在,她只觉得刺眼,觉得愤怒!
她是一个人!她在玄凤军中被当作过人,而不是货物,不是探子,不是别人的玩物!
她痛苦地挣扎着,双手拼命地掰着他的手指,她倔强地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让我见……妹……妹”
她猛然被松开,整个人跌落在地上,剧烈地咳嗽。
但她嘴角却带着笑,因为她所谓的情报终究还是占据了上风。
“好,我让你进城,你最好如你所说有情报。”
顿了顿,他嘴角勾出一个笑容,说道:“若真有价值,或许大人可以考虑放你妹妹自由。”
张予盼不相信他们,于是她谎称还要回霍青的身边,离开此处。约好明日同样的时辰碰面。
她迈着疲惫的步伐走在荒郊野外,四周寂静无声,只有她的脚步声轻轻回响。
突然,一道黑影闪过,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后颈处传来一阵剧痛,眼前瞬间陷入黑暗。
她的身体软软地倒下,失去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她闻到鼻尖传来一股刺入脑海的草药香,缓缓醒来,脑袋还有些昏沉。
睁开眼,却发现自己又回到了破庙,只不过身处破庙屋顶。风呼啸而过,掩盖住了她猛烈的心跳声。
她手脚被绑住,嘴也被塞得严严实实。
努力定了定神,发现身边居然还有一个人!
心脏猛地一跳。
张予盼只觉得身边这个人如同鬼魅一般,无声无息。一身融入夜色的黑,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
风依旧呼啸着,那人一动不动,宛如一尊沉默的雕塑。
隔着黑色面罩,那人做了个手势,让她听下面破庙的声音。
那声音虽被风声干扰,却仍能清晰地传入她的耳中。有低语声,似在争论着什么。
张予盼试图挪动身体,却发现这个人把她绑得没有丝毫动弹的余地。
这熟悉的手法,是她学过的,这是玄凤军的手法,能把人绑得动弹不得,没有反抗的可能。
她只能静静地趴在屋顶,竖起耳朵听着下面的动静,猜测着自己的处境,心中的不安如这呼啸的风一般,越来越强烈。
光线从缝隙中洒落,在那满是尘埃的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下方的两人并未察觉到她的存在,自顾自地交谈着。
“你说,这事能瞒多久?”一个瘦小的男人眉头紧锁,正跟张予盼前一个时辰见到的那人说话。
那人微微摇了摇头:“进了城,交给大人,就不是我们该管的了。”
“是,这可不该怪我们,如果是重要的情报,咱们也只能这样……”
另外一人双手抱在胸前,微微扬起下巴,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屑:“大人想让她妹妹活来着,可谁能想到,她那妹妹贱命一条,根本扛不住训练,就这么死了。这也不是大人想要的结果,只能怪她自己命薄。”
身材瘦小的人赞同地点点头,脸上露出冷漠的神情:
“确实,大人给了她机会,是她自己不中用。现在好了,白费了大人一番心思。她还妄想逃脱大人,真是痴人说梦。”
话说到一半,他突然警觉地住了口,左右张望了一番。
可怎么探查,也没发现异常,但是这样一打岔,他俩也没有继续说这个话题了。
夜幕中,一个高大的身影扛着另外一具身躯穿梭在山林中。
“你醒了?”
面对这声音的问询,张予盼恍若未闻。
妹妹死了?怎么可能?
那两个人的话如今却如同锋利的刀片,割得她的心鲜血淋漓。
指甲嵌入掌心,告诉她这荒诞的一切都是真的。
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模糊了她的视线。她的喉咙里发出一声痛苦的呜咽。
不知过了多久。
“我要杀了他们!我要他们都死!”张予盼抬起她满布血丝的双眼。
明明她已经这么听话,像一条狗一样给他们卖命!为什么,到头来,还是连唯一的亲人都保不住?
在这一刻,她已经失去了所有的理智和冷静,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让那些害死妹妹的人血债血偿。
“老大,你能不能再帮我一次?!我知道是你,老大!你再帮我一次!”她像疯魔了一般,跪在地上,朝着旁边的人哀求。
火星溅落在干燥的枝叶上。
旁边那人轻轻扇动,让火焰逐渐壮大。很快,篝火熊熊燃起,跳动的火焰照亮了周围的黑暗。
橘红色的火光映照在两人身上,背后是绵延的夜色。
那人慢慢解开面巾,一张熟悉的脸逐渐展露在张予盼的眼前。
的确是霍青,神色中是张予盼熟悉的冷漠。但她却没看懂霍青眼中多出的几分怜悯。
霍青静静地看着崩溃的她,一言不发。
张予盼整个人匍匐在地上,双手紧紧地抠入泥土之中,指尖深深陷入湿润的土壤里。
“我什么都不要,什么都可以做,只要你再帮我一次!”
她的声线仿佛恢复了平稳,但其中的狠却是清晰可察。
良久,她头顶传来她渴望已久的回答: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