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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太子,此番,你不得离宫半步。”

皇帝的声音如洪钟般,回荡于巍峨的大殿内,直击岑思卿的心扉。

“父皇为何不许儿臣领兵前去缉拿叛党?”岑思卿带着几分讶异和不解,望向那高高在上的皇帝。

皇帝亦望着岑思卿,态度坚定,说道:“朕是为了江山社稷,亦是为了太子你,才如此打算。你暂且回景祺宫,闭门深思己过。朕自会派人捉拿叛党,将太子妃平安带回来。”

“可是,父皇...”

岑思卿还想再据理力争一番,却被皇帝轻轻抬手打断,其意已决。

“来人,将太子送回景祺宫。”皇帝决然道。

袁福闻言,连忙趋步上前,夏至安亦紧随其后,二人温言相劝,并小心翼翼地将岑思卿搀扶起身。

岑思卿望着皇帝那毅然决然的面容,终是收敛了言辞,心中暗自盘算,只得暂且依从。

* * *

回至景祺宫,岑思卿步履匆匆,直奔承乾殿而去,口中急切地问道:“素荷姑姑何在?”

程欢立即告知,回应道:“素荷姑姑刚苏醒一段时间,此刻正于屋内休息。”

岑思卿闻言,随即对程欢道:“既如此,你去唤夏至安来,为我更衣。”

程欢领命,即刻传唤夏至安。夏至安依令而至,手脚麻利地为岑思卿换上了一身既清爽又便于行动的常服。

更衣完毕,夏至安轻声禀告:“殿下,方才得知,圣上已遣禁军于景祺宫外严密把守,宫门亦已紧闭。”岑思卿闻言,面色不改,未置一词,只淡淡颔首。

随后,岑思卿步入正殿,目光坚定,对夏至安吩咐:“速去将莲月带来。”

夏至安应声而去,不消片刻,便将莲月引领至正殿之中。

岑思卿看到莲月,并未着急询问,而是细细审视其容颜神色,方缓缓启唇:“太子妃自宫中突遭劫持,你可知是何人所为?”

莲月眼帘低垂,双手交叠,指间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谨慎措辞,轻声道:“奴婢于昏迷之前,恍惚间,曾听到来人自称是忱王的部下。”

岑思卿盯着莲月,听着她的回答,注意着她的神情变化和一举一动,继而又追问道:“此等叛逆之徒,既蓄谋已久,又岂会轻率自曝身份,岂非愚蠢?”

莲月一愣,眼神飘忽不定。她微微抬眸,目光遇上岑思卿的视线,随即又慌忙避开,心中忐忑不安。

岑思卿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不由得加重了语气,再次质问道:“莲月,你究竟是如何断定,今日侵入景祺宫之众,乃是忱王的叛军?”

莲月终是抵挡不住岑思卿的质问,心绪纷乱,愧疚之情如潮水般涌来,她双膝一软,跪倒在地,额头轻叩于冰冷的地面,泪光盈盈,声音哽咽:“奴婢罪该万死,不敢再欺瞒殿下。是奴婢...一时被蒙蔽了心智,犯下了不可饶恕之错...请殿下赐奴婢应得之罚。”

此言一出,岑思卿心中那模糊的猜测瞬间清晰起来。自程欢匆匆来报,言及莲月苏醒后所述三皇子叛军掳走萧楚曦之事,岑思卿便心存疑虑,暗觉事有蹊跷。方才,他见莲月意识清醒,神色间难掩慌张,更添几分不自然,心中便已断定,此事必有莲月的参与。

细思之下,岑思卿恍然大悟,若说皇后是三皇子在皇宫中的内应,那么,在这景祺宫内,莲月便是那悄无声息的内鬼。正是因为她,让一切阴谋得以顺利铺展,无声无息,却足以颠覆乾坤。

“你为何要做出如此之事?”岑思卿心生寒意,语气中满是不可置信与痛心疾首,起身诘问。他不明白,向来忠心耿耿的莲月,为何会被皇后收买。

此刻,莲月的心被悔恨与迷惘紧紧缠绕,她也不知自己是如何鬼迷了心窍,竟然会愿意做出这等背信弃义之事。

那日,她遵从萧楚曦之命,为岑思卿挑选夏衣后,独自黯然离宫,偶遇了锦钰宫的晓月和裕华宫的一名宫婢。没想到,正是那次不经意的相逢,让莲月不慎落入了一场精心布置的阴谋之中。

泪水无声滑落,莲月深知,自己的过错已如覆水难收。若皇后诱惑她的,仅是权势与财富,她或许还能坚守本心,不为所动。但偏偏,皇后允诺她的,是帮其除掉萧楚曦这个阻碍,待岑思卿一无所有之时,便将她赐婚于岑思卿,并允诺会让他们二人日后安全离宫,远走高飞,厮守终身。

莲月便是被皇后的这个承诺,一时触动了心弦。她太渴望能陪伴在岑思卿身边,亦知宫中险恶,哪怕他不再是那高高在上的太子,不再是未来的国君,她也心甘情愿。所以,她才在那一刻失去了理智,应下了那看似美好实则荒谬的密约。

然而,事到如今,莲月再后悔也于事无补。她深知,自己犯下的错,已无法用泪水洗净,更无法用言语挽回。她只能跪在这里,任由心痛如刀绞。

见莲月沉默啜泣,岑思卿唯有长叹一声,不再追问。此刻,他无心再追究莲月的过错,一心只想要离宫去寻回萧楚曦。

“来人,”岑思卿喊来了程欢,立即吩咐道:“即刻调集宫中侍卫,随吾出宫。”

程欢闻言,面有讶色,心知事态的严重性。他随即拱手,眼中满是忧虑:“殿下,圣上已遣禁军严守景祺宫,此时殿下若执意离去,恐有违圣意。还望殿下三思。”

夏至安在旁也是忧心忡忡,却知自己已然无法劝阻岑思卿,只好面色凝重地站在一侧,静待指令。

岑思卿未及多言,已步至程欢面前,盯着他决然道:“即刻依本太子之命行事,今日,必须将太子妃寻回。若不愿同行者,可留此驻守,本太子亦绝不勉强。”

程欢听言,心中一凛,当即立誓:“卑职誓死追随殿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话音未落,赵寅亦匆匆步入,直接向岑思卿请命道:“卑职赵寅,亦愿誓死相随殿下,护太子离宫,寻回太子妃。”

岑思卿目光扫过眼前二人,轻轻颔首,随即沉声下令。

“速集众守卫,即刻离宫寻人!”

* * *

随着岑思卿的一声令下,景祺宫内众人开始闻风而动。他挺立于承乾殿前,一身束袖窄身常服勾勒出挺拔身姿,佩剑悬于腰间,更显威严。

岑思卿先是对赵寅密语几句,命其巧妙避开禁军耳目,先行离开。随后,他又转身对夏至安细语吩咐,确保景祺宫在他离宫期间安然无恙。

正当此时,素荷匆匆而至。她见到了岑思卿那一身装扮,立即心知不妙。

“殿下!”素荷慌张地拉住了岑思卿的手臂,轻声劝阻道:“殿下,不可莽撞行事。”

岑思卿见到素荷,未听其劝,反而打起了另一番主意。他看着素荷,低声问道:“素荷姑姑,此事非同小可。可否让我,借姑姑手下的暗卫一用?”

素荷闻言,面色微变,她偷偷靠近岑思卿身旁,小声说道:“殿下,昔日暗卫下江南之行,已违暗卫之规,奴婢作为暗卫使,难辞其咎。为赎此罪,奴婢已主动交出器令,辞去暗卫使之职。”

岑思卿听言,静默片刻,眸中闪过一抹深思。随后缓缓颔首,目光坚定地对素荷说道:“既然如此,那便有劳姑姑与夏至安一起,替我守好这景祺宫。待我与太子妃,一同归来。”

说罢,岑思卿身形一展,从容不迫地步下台阶,领着程欢和一众侍卫,拔剑向着景祺宫的宫门走去。

宫门之外,禁军耳闻异响,正欲探察究竟,景祺宫之门已轰然而开。

岑思卿首当其冲,冲破了宫门的束缚,气势如虹。禁军见状,正欲上前盘问,却已被这股不可阻挡之势震慑,纷纷退避三舍。

“太子殿下。”禁军首领单膝跪地,双手抱拳,语气中满是无奈道:“圣上有令,命太子殿下不得离开景祺宫半步。若殿下执意违旨,末将也只能奉命行事,万望殿下体谅。”

岑思卿心中早已做好打算,他冷冷一瞥,语气决绝:“今日,挡我者,格杀勿论!”

此言掷地有声,禁军们面面相觑,岑思卿的决绝与坚定如寒芒在背,令他们心生敬畏,皆不敢轻言阻拦。禁军之首缓缓起身,无奈之色溢于言表,他退至一侧,低声对身旁人吩咐道:“速去禀报圣上。”

没了阻拦,岑思卿一行人来到宫门处,只见数匹骏马已列队以待。岑思卿牵过一匹马,一手轻挥衣摆,翻身上马。随着一声清脆的马鞭响,他驾驭着骏马,领着众人,如离弦之箭般冲出宫门,直奔瑞京城郊而去,留下一路尘土飞扬。

* * *

京郊密林深处,一辆马车静候其中,萧博衍立于车旁,神色焦灼,不时望向远方。

蓦地,一阵急促而有力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如同战鼓擂动,直击心弦。萧博衍目光瞬间锁定那声源,只见岑思卿一身英姿,策马扬鞭,风驰电掣般奔至。

萧博衍即刻迎上前去,躬身行礼,以表敬意。岑思卿从容下马,步履轻盈,径直走向萧博衍,未及寒暄,便开门见山问道:“安排得如何了?”

萧博衍迅速回应,以手示意,恭敬答道:“遵太子殿下之命,已调遣精锐三百,此刻正于三里之外整装待发,静候殿下亲临调度。”

“萧将军那边,你已然知会了吗?”岑思卿问萧博衍。

萧博衍微微颔首,随即自怀中取出一枚沉甸甸的军令牌,双手呈上,递与岑思卿。

岑思卿接过令牌,紧紧握于掌心,目光深邃地再次望向萧博衍,沉声问道:“那你,可告知他了?”

萧博衍与岑思卿的目光在空中交汇,片刻的静默后,他坚定地点了点头,答道:“赵寅已先行一步去通知了。相信不久之后,殿下便能与他相见。”

“好。”岑思卿轻拍萧博衍的肩头,语气中既有信任也有感激。他将自己坐骑的缰绳递予萧博衍,并语重心长地嘱咐道:“你且速速返回,务必小心行事,莫让旁人察觉。若有人问起,你只管直言不讳,此事与你无关,皆是我以太子之尊,迫使你不得不从,一切责任,我自会一力承担。”

“殿下。”萧博衍闻言,心绪难平,忧虑之色溢于言表。他不由自主地上前一步,心中满是挣扎。

马车前,岑思卿目光温柔而坚定,他望向一脸焦急的萧博衍,缓缓许下承诺。

“你放心,我一定会将你长姐,平安带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