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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他。翎贵妃的随身侍卫,柳成如。”

顺着曲子男的话,金奕看到了正向着这边走来的柳成如。

这柳成如身姿挺拔,肩宽背厚,透露出长期习武所练就的坚韧与力量。身穿一袭紧身侍卫服,完美地勾勒出他健硕而又不失敏捷的身形。赭红色衣袍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更添几分威严之气。

两人擦肩而过之际,柳成如目不斜视,只顾着他自己眼前的路。即便是途经那喧嚣嘈杂的灶屋,他的脸上也未曾有丝毫波澜,神色淡然如水,想必早已对赌局之事习以为常。

“他就是柳成如?”金奕望着那渐行渐远的背影,轻声向曲子男确认。

曲子男点了点头,说道:“不过,他也不屑与我们为伍,也看不上我们手头这点微薄的赌资。”

金奕侧头看向曲子男,眼中闪烁着好奇:“这是何故?”

曲子男轻笑一声,语气中既有调侃之意,又有几分羡慕之情:“人家自有翎贵妃的打赏,哪里看得上我们这几两碎银?”言毕,他压低嗓音,神秘兮兮地说道:“不过,我却知道,柳成如每次得了贵妃的赏赐,都藏在宫中何处。”

金奕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与曲子男目光交汇,不解问道:“此等秘密,你如何知晓?”

“此事在喜祥宫内早已不是秘密,只不过众人畏其地位,无人敢轻易触碰他的私物罢了。”曲子男轻描淡写地回答。

金奕正欲继续追问,却又踌躇起来,心中暗自思量,今日方与曲子男相识,若是贸然探究,恐招人怀疑。于是,金奕依旧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又不失分寸的多劝诫了曲子男几句莫要再去赌博之类的话,便看似无所谓地离开了。

曲子男见状,误以为金奕对其所言半信半疑,心中一急,忽地伸出手臂,轻轻扣住了金奕的衣袖,诚恳言道:“金兄若是不信,我可带你去看。亲眼见证,方知我所言非虚。”

曲子男此举正好合了金奕的意,他故作沉思片刻,然后说道:“我不是不信你,只是...”然而,话还未说完,便被曲子男拉着向后院走去。

* * *

时光荏苒,转眼间清明已过,春日渐深,宫中花木扶疏,春意盎然。春风和煦,柳绿桃红,万物复苏,一派欣欣向荣之景。

然而,皇帝龙体依旧欠安,朝野上下皆为之挂心。

岑思卿连日在永福宫侍疾,眼见皇帝病症不减反倒加重,不禁问责太医院院判。

院判惶恐,跪伏于龙榻之前,对着岑思卿叩首答道:“太子殿下明鉴,圣上此疾,实乃春寒侵体,加之此前操劳国事,身心俱疲,以致风寒之症加重。微臣等已商议出治疗方案,需以温补之药调养龙体,驱散寒邪。同时。圣上还需静心修养,减少操劳,以免病情反复,延误康复。”

几声轻咳后,皇帝温言宽慰岑思卿道:“朕无妨,区区风寒,稍加调养便能痊愈。你无需过分忧虑,自当顾惜己身。”言毕,皇帝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忧虑,再次叮咛:“思卿,你自幼体弱,更需保重身体,莫让朕再添新忧。”

岑思卿闻言,先是一愣,然后立即颔首应允,对皇帝的关怀回应道:“父皇安心,儿臣定当多注意。”随后,他向皇帝禀报道:“父皇,科举筹备周详,进展颇为顺利,今年秋闱便可执行。”

皇帝面露嘉许之色,病容稍减。岑思卿继而言及朝中人事变动:“此外,因往昔西陵余孽盘踞朝野,其势既除,却致空缺职司甚多,亟需能臣填补。儿臣斗胆,欲举荐萧博衍入京卫指挥使司,担任指挥佥事之重任,恳请父皇圣裁。”

皇帝闻言,不禁沉思。岑思卿未待询问,便进而解释道:“萧博衍虽年岁尚浅,却才德兼备,文武双全。又承继萧将军之风范,品性端方,有勇有谋,实乃朝中不可多得之人才。时下朝廷正值用人之际,观其于兵部员外郎一职上之表现,儿臣以为,以其卓越之才,此职未免有屈其才之嫌。”

皇帝闻言,心中暗自赞许岑思卿之深谋远虑与细腻心思。若是从前,皇帝定是不放心岑思卿的这个决定。他知道,岑思卿是在担心西陵家势去之后,萧家恐成众矢之的,故借以提拔萧博衍之举,窥探圣心,兼而稳固萧家朝中地位。

然而,皇帝深知萧家世代忠良,对皇权从无觊觎之念。加之近日龙体违和,将国事全权托付于岑思卿,见其运筹帷幄,处理朝政井井有条,心中更是信任有加。因此,今日见岑思卿恳切举荐萧博衍,皇帝便点头应允,以示嘉许。

岑思卿见状,不敢怠慢,连忙起身深施一礼,以表感激之情。皇帝欣然抬手,温言道:“你我父子,何须如此多礼。”

待岑思卿坐回御榻之侧,皇帝眼中不禁流露出一抹慈爱之光,享受着这久违了的父子时光。皇帝细细端详着面前的岑思卿,心中对其的信任与喜爱愈发深厚。

如今,岑思卿身为储君,肩挑社稷之重,手握皇权之柄,然其性情却丝毫未改,依旧保持着那份难能可贵的平易近人与宽仁之心。他深知权力之重,亦明了责任之大,故而行事更加谨慎,待人更加谦和,不以位高而自居,不以权重而骄横。

较之往昔的二皇子,岑思卿更显谦逊内敛,沉稳持重;而与六皇子相较,他不仅才智略胜一筹,胆识亦非凡,令皇帝倍感欣慰,心中已视之为岳国未来之希望所在。

此时,袁福手捧汤药而来,恭敬地将药碗递予岑思卿。岑思卿自然的接过药碗,仔细服侍皇帝用药。

皇帝望着岑思卿那专注而孝顺的模样,心中不禁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酸楚。

病榻之上,思绪万千,此刻,皇帝忆起了已逝的二皇子与六皇子,又念及那尚行踪不明且意图造反的三皇子,以及刚满三岁的十皇子,心中五味杂陈,悲凉之感油然而生。皇帝也未曾料到,如今,竟是那个被他冷落了十年的七皇子岑思卿,成了他心中唯一的慰藉与依靠。

于是,皇帝缓缓抬手,轻轻地握住了岑思卿的手。眼中有泪光闪烁,似有千言万语,却又一时难以启齿。

岑思卿见状,心中亦是感慨,他先开口道:“儿臣有一事不解。” 岑思卿温情地望向皇帝,问道:“儿臣不知,父皇为何此前一直说,儿臣自幼体质羸弱?”

皇帝凝视着岑思卿,眼中闪过一丝讶异,继而是深深的困惑。

岑思卿见状,语气依旧平和,缓缓道出:“儿臣的身体,其实自幼强健。从前,即便是寒冬腊月里受兰英姑姑的责罚,身受鞭挞之后,仍能在院中跪立数个时辰。就算被锁于阴冷柴房一夜,亦未曾因此病倒不起。”说着,岑思卿露出一抹微笑:“想必,定是父皇记错了。”

闻听岑思卿那淡然的叙述,皇帝的面容瞬间凝固,满是不可置信。他从来不知,岑思卿身为皇子,竟会被自己宫中的下人责罚虐待。这份震惊与内心深处的愧疚交织,让皇帝下意识地松开了紧握的手。

这短暂的温情触碰,终是无法化解和承载那真相的沉重。

“儿臣之所以常被误认为体弱多病,实则源于三哥那次无端的私刑。”岑思卿嘴角挂着一抹浅笑,目光温柔地望向皇帝,随即将一勺温热的汤药递至皇帝唇边,继续道:“听救治儿臣的御医所言,那穿胸而过的铁签,在拔出之时不慎伤及了儿臣的肺腑,从此才落下了病根。每逢天寒地冻,稍不注意保暖,便易旧疾复发罢了。”

岑思卿说得心平气和,神情也看似云淡风轻,但其言辞间所蕴含的深意,却如同细针密缕,不经意间触动了皇帝最为敏感的心弦。皇帝轻轻推开那碗递至面前的汤药,目光深邃,紧锁于岑思卿的双眸之中,试图从中寻觅此番言论到底是其蓄意挑衅,还是无心之语。

然而,面对岑思卿那依旧平和无澜的面容,皇帝猛咳几声,终是放下了心中的猜疑。

见状,岑思卿连忙起身,轻拍皇帝的后背,以温言软语宽慰道:“儿臣一时失言,竟引得父皇如此忧虑,实乃不孝。望父皇宽宥。”其言辞关切,举止间尽显孝悌之道。

皇帝闻言,缓缓抬手,轻摇以示宽慰,待气息渐稳,方沉声缓缓道:“罢了,从前,朕对你的关怀确有不周。”皇帝深叹一口气,目光转向岑思卿:“但朕之所以从前疏远于你,亦是有所隐情。当年,慈懿皇太后还健在之时,得知你母荣妃离世,频频告诫于朕,须与你减少相见,隐忍思念,方才是对你最大的保护。朕也是遵循慈懿皇太后之意,故而才与你疏远。”

岑思卿凝视着皇帝那慈父般的面容,露出一丝笑容,轻轻点头,以示对皇帝言辞的理解与宽容。然而,他内心深处却清晰记得,慈懿皇太后在他十岁那年便已薨逝,此后六载光阴之中,皇帝照旧未曾踏入过荣和宫半步,亦无丝毫关怀之意传递至他身旁,即便是他生辰之日,也未得过一句来自父亲的关心。

皇帝昔日的冷漠,如同沉重的枷锁,紧紧束缚了岑思卿的心,使得曾经年幼的他对生辰逐渐失去了往日的期盼,转而化为一抹挥之不去的淡漠。自此以后,每逢生辰,非但无喜,反成凄楚,那一日好似是在特意提醒岑思卿他身为弃子的身份,以及令他想起那孤独隐忍、方得存生的艰难和漫长岁月。

也正因如此,岑思卿在荣和宫中,从不允许任何人为其庆生。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将那段不堪回首的记忆深锁心底,不再被人触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