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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烨终于见识到了真正的攻城战了。

喊杀之声,声声震天。

抛车推进后,表面燃烧火焰的巨石砸向了内城墙,憋了一肚子火的弓卒们终于可以肆无忌惮的射杀敌军了。

老旧斑驳的砖石,今日注定要添上几分艳红之色。

战鼓震耳欲聋,箭雨如同蝗虫过境。

旗帜随风狂舞,敌军如同大浪卷天。

百步,五十步,三十步,十步,终于有番蛮战卒触碰到了关墙,哪怕只是一瞬间触碰,触碰之后就被弓卒一箭射穿了头颅。

可这也代表着更多的异族战卒冲到了城墙之下,甩动着钩锁,推动着云梯。

呐喊声、厮杀声,与呛人的浓烟味、飘散的血腥味,交织在了一起,刺激着交战双方每一个人的神经。

越来越多的敌军靠近了城墙,甩出了钩锁,将身体紧紧贴住城墙,等待更多的同族靠近,等待云梯的靠近。

生命是如此的脆弱,当战争来临时,这种脆弱又变的极为廉价,廉价的没有任何意义。

齐烨亲眼看到,二十米外,一名弓卒换箭的时候,突然被锈迹斑斑的钩锁勾住了手臂,哀嚎出声。

盾卒连忙抱住他的腰部,城墙下,甩出钩锁的异族兴奋的大叫着,用力的拖拽着,越来越多的异族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冲过来用力的抓着钩锁向后大力拉扯。

齐烨甚至听到了钩锁勾住骨骼、剥离皮肤的声音,弓卒惨嚎着,就那么倒栽葱着掉下了城墙,两个盾卒大喊着,伸出头,没等看清同袍是生是死,一支利箭袭来,扎进了一名盾卒的右目之中。

惨叫,被喊杀之声遮过,另一名盾卒捡起地上长弓,探出身子挽弓拉弦,却又步了弓卒的后尘,脖颈被钩锁勾住了,结局,可想而知。

齐烨闭上了眼睛,一切都发生在刹那之间,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活生生的三条人命,就这么没了,保家卫国的军伍,就这么战死了。

“恩师!”喻斌拉住齐烨的肩膀:“敌军即将攀登城墙,速速离去为妙。”

齐烨甩开了喻斌,压低身姿,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呼吸着血腥味,呼吸着若有似无得烟尘味,试图呼出恐惧,试图吸进勇气。

猛然站起身,齐烨抓起地上摆放好的长矛:“守住这里!”

大家所在的缺口,只有几名弓卒,毕竟城墙上的位置有限。

黑袍司卫们有什么捡什么,后退几步以免被钩锁抓到,阿卓则是抽出长刀,准备随时看到钩锁下的长绳。

齐烨的运气很好,没有钩锁丢上来。

齐烨的运气很差,因为他突然发现冲车被缓缓推了过来。

“李蛮虎!”远处的白修竹高喊道:“破了那冲车!”

“唯。”

“看着”齐烨的李蛮虎顿时大呼小叫,角楼里抛出了一个个土罐。

旺仔、阿卓,以及几名握着长刀的司卫认识这些土罐,接过后准备随时抛下去,龚信则是点燃了一支火把。

随着冲车即将靠近城墙,异族大军已经聚集数千人到了城下,随着号角声再次响起,云梯放下了顶端,缓缓落下。

原本力士是可以根据云梯位置提前做好准备的,推到支木抵住云梯,奈何三架云梯都是靠在了被巨石砸破的缺口处,支木根本没用。

登墙,守城,南军与越国敌军,终于有了金铁交鸣之声。

城墙中、下方刺出了尖锐的长矛,穿透了一具具没有甲胄的身躯。

尘土飞扬,血染沙场,一个又一个异族被抛下了城墙,摔的骨骼根根断裂,身体又成为了同族的垫脚石。

血腥味,又掺杂上了某种铁锈味。

三架云梯,两架搭在了城墙上。

随着云梯缓缓靠近,盾卒将大盾顶在身前,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缓缓的活动着身体,如同扑向猎物的雄狮。

云梯上,满面如同鬼画符一样图案的异族,胡乱晃动着手中五花八门的武器,战斧、战锤,嘴里满是拐角之声。

一米,半米,十公分,第一架云梯,终于固定好了,梯桥,稳稳落在了城墙上。

“杀!”

一名小旗不等敌军先行登墙,如同蛮牛一样顶着巨盾跑进了梯桥。

不足两米梯桥,瞬间人满为患,双方都在拥挤的向前涌动着。

只有齐烨注意到了,那第一个亦无妨踏上梯桥的南军小旗,已是成了尸体,即便是尸体,依旧被向前推动着,直到这时,依旧紧紧握着长刀,只是那面用来保护身躯的大盾,无声的掉落在了城下。

不止是云梯,钩锁也攀登上了异族,每一分钟,每一个呼吸之间,每一秒,都有无数人倒下,掉在了城墙下,尸体,越堆越高,鲜血似乎要染红大地一般流淌着。

战争,是勇敢者的游戏。

杀戮,是考验勇敢者的试炼。

可这一场关乎生死的游戏,却不是任何人想要的。

只是将士们在承担他们的责任,保家卫国的责任。

只是将士们在履行他们的使命,守卫国门的使命。

正是这些责任,这些使命,令他们亦无妨的参加了这一场关于杀戮与死亡、血与火、痛与殇的试炼。

空中,是如同流星一般砸向内城墙的火焰巨石。

城墙上,是如同鬼怪一般的异族战卒。

地面上,敌贼如同汹涌巨浪拍击城关。

长长的城墙,成为了一座巨大的血肉磨坊,无时无刻不在绞杀着身躯血骨,无时无刻不在喷洒着残肢断臂。

齐烨紧握长矛,突然感到“地面”传来震颤感。

旺仔、阿卓、李蛮虎,将土罐纷纷扔了下去,龚信则是将火把丢了下去。

“轰”的一声,烈焰滔天,浓烟滚滚。

刚刚撞击到了城墙的冲车顿时化为了火焰巨兽,十余名异族仿佛蜡烛头一样四散而逃。

齐烨大喊道:“接着扔啊,全扔下去,烧死这群王八蛋。”

李蛮虎连连摆手,想要说些什么,差点被旺仔一肩膀拱下台阶。

火油,可以说是边军最稀缺的东西了,由军器监作坊提炼,数量极为有限。

浓烟升起,反倒是遮挡了视线。

谁知又是颤抖感传来,艺高人胆大的龚信伸出脑袋一看,脚尖挑起了一根长矛抓在手中。

敌军有备而来,竟然带着大量的水囊,片刻就有上百个水囊扔进了燃烧着熊熊大火的冲车之上。

白修竹也注意到了齐烨这边的情况,大急。

看到此情此景的人无不大急,白修竹认为齐烨是扫把星不是没道理的。

就齐烨站着的那个位置,本身就被巨石砸过一次,砸出了缺口,结果呢,下方整整好好是草垛,也就是中空了一个部分。

随着冲车接连撞击,旁边的角楼已经开始出现了裂纹。

可以这么说,南关城墙有薄弱点,不是没有,屈指可数,而齐烨,正好在最薄弱的薄弱点。

当然,不怪齐烨,因为地方统军将领是沈菁忠,而沈菁忠,是前朝工部官员,就是这位前朝工部官员,在南地军器监任职的时候,负责过关墙的修葺加固工作。

眼看着冲车接连不断地撞击,白修竹连忙大喊,让所有亲随去帮助防守。

一旦同样的位置再次坍塌,敌军只是用钩索就可以跃进来了。

就在此时,龚信突然冲进了角楼,接连将七八个土罐丢了出来。

旺仔和阿卓以及喻斌,接过后就往外面扔,和不要钱似的。

龚信大喊道:“朝着远处投,投在冲车旁边!”

喊完后,龚信再次丢下了一根火把。

下方再次引燃,冲车旁的异族连忙四散而逃,让人取水囊丢过来。

就在此时,龚信,再次跳下了城墙,稳稳落在冲车之上,长矛一扫,数道血箭飞射。

又是一个人顺着钩索跳下来了,手握长刀,天子亲军正派统领,阿卓!

同样落在冲车上的阿卓,卸力后长刀挥出,一根手臂飞到了空中,紧接着便是团团刀影,所过之处皆是残肢断臂。

相比军中把式的阿卓,龚信落到地面后如同鬼魅一般,长矛连点四下,下下不离咽喉,下下穿透脖颈。

身穿甲胄的阿卓,身穿儒袍的龚信,一刀一矛,霎那间便将十余名敌军斩于面前。

刚刚还躲离火焰的异族一拥而上,齐齐扑了过来。

龚信面露冷笑,长袖一甩,一阵粉黄色的烟雾泼出,随即钻进冲车之中,一矛挑断撞角捆绳。

阿卓屏住呼吸,长刀寒光劈过烟雾,又是一团刀光闪过,完全没反应过来的数名异族胸口鲜血四溅。

“走!”

龚信再次一挥长袖,一把戒尺射出,扎穿了一名跑到阿卓身侧挥舞战锤的异族脖颈,近乎枭首。

毁了冲车,二人不再恋战,龚信抓着长绳微微借力,片刻间又回到了城墙之上。

齐烨咧着大嘴,这特么还是人吗?

龚信是挺帅的,结果城墙下面的阿卓傻眼了,愣了一下,赶紧抓住长绳,吭哧吭哧的往上爬。

一看这家伙爬的那么慢,背着弓的异族立马嗷嗷叫着要将阿卓射成刺猬。

还好旺仔和斌斌反应快,将仅存的三个土罐丢了出去。

又是轰隆烈焰,逼的周围敌军散开,龚信投下吊篮缠住阿卓腰部,用力一拽,阿卓回来了,露着半拉屁股,烧的。

齐烨破口大骂:“你他妈回不来你下去干鸡毛!”

阿卓张了张嘴,指了指龚信,他想说是龚信为他起到了榜样的作用,最后到底没好意思吭声。

远处,白修竹望着龚信与阿卓二人,如同坐了过山车一样,心惊肉跳。

白修竹咧着嘴问道:“卓统领本帅识得,那老先生是何方神圣,竟有如此身手?”

小二也对龚信不熟悉,想了想说道:“齐烨找来教书的。”

“教…”

白修竹顾不得再问,一指齐烨:“来人,将那群蠢货赶走,不从便杀之!”

话音刚落,一群身穿黑袍的司卫跑上了台阶,领头的正是公输甲。

“统统给本侯滚开。”老公输双眼布满血丝,迎风高吼:“哪个狗日的说破抛车等同先登之功,这先登之功,本侯为我家恩公要了!”

白修竹定睛一看:“是你这老狗?”

公输甲破口大骂:“本侯玉牌何在。”

“什么玉牌,本…你就是岚山侯?”

“滚开,什么狗大帅,连个区区抛车都破不了!”

公输甲那叫一个狂浪,直接推了一把白修竹,回头大喊道:“搬到这里,这里宽敞,快,本侯要为我家恩公取这先登之功,快快快!”

白修竹气的鼻子都歪了,何曾被人如此辱骂过,刚要抽出腰间佩剑,愣住了。

车弩,不像车弩,似城驽。

城驽吧,也不像,像俩大棺材。

公输甲大喊道:“来个目力好的,为咱家殿下夺了头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