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齐烨带着人开始往京中赶了,参朝,论功行赏。
八辆马车,浩浩荡荡,前往京中上朝,管朝廷要点仨瓜俩枣。
昨日事情结束后,京中有一个算一个,无一不是谈论这件事。
南庄内部反而很少谈论,哪怕是让墨家技术再次大放异彩的齐烨,也没太过于当回事。
墨家的本事,如果光是技术的话,不谈理论与思想,算不上划时代,跨时代,再是令人震惊,再是技术繁琐,再是超前,终究是在“冷兵器”的圈子里的。
日常龙颜大怒的小老帝儿康止戈,之所以龙颜大悦,是因为他心里和明镜似的,那些被搬上场的军器就是为东海三道准备的,就是为抗击瀛贼准备的,走的都是“海战”或海岸线防御战船的路子。
各种型号的大弩、床弩、车弩,不但可以安装在城墙上,也能固定在沙滩上,更能够运送到战船上,将来无论是在海岸线上抗击瀛贼,还是在海上对抗瀛贼的战船,都能用的上。
这才是老六开心的缘故,更是对齐烨满意,无比欣慰的缘故。
不过对于齐烨来说,不够,远远不够。
这些军器还达不到将瀛贼灭国的程度,差太多了。
对此,齐烨有着长远的打算,打仗开战,全面开启一场灭国之战,需要是全国上下同心戮力,除了人心、士气外,还有后勤保障,打仗,就是打钱。
这就又契合到齐烨的另一个主线任务了,当世家,搞世家,只有真正做到了中央集权,朝廷才能够将国库中的钱用在正地方,将更多的钱用在正地方。
让大家“匀”公输家的功劳,其实就是当世家的“一步”,带着一群苦哈哈算什么世家,身边紧紧围绕着一群志同道合并且位高权重之人,这才算是一个另类世家的雏形。
到了宫殿外,百官正在等待着打开宫门,随着齐烨下了马车后,顿时成为了所有人的焦点。
百官们窃窃私语着,交头接耳着。
很多人想不通,齐烨似乎做什么事都很专业,而且这些专业,完全是不同领域的。
你说这家伙闯祸,那闯的都是史无前例的祸,每次都能全身而退。
等这家伙不闯祸了,被逐出京中了,大家以为这小子基本上就快完蛋了,结果搞了个南庄,大赚特赚,然后继续闯祸。
果不其然,又闯祸了,和使节干上了。
然后,就没什么然后了,这次不是全身而退了,而是立功受赏,闯祸都能闯出功劳,这上哪说理去。
世子、马政、商贾、军器,完全没什么联系的几个词语,在齐烨身上完美的契合到了一起去,这小子东鼓捣一下,西折腾一下,每次都是有声有色,每次都是令人大跌眼镜。
本来大家只是议论纷纷,感慨万千,该眼红眼红,该发酸发酸,等一群大姑娘小媳妇和老头孩子下了马车后,百官们想骂人了。
这不扯淡一样呢吗,军器之功,和一群女子与孩子有什么关系?
扯不扯淡,大家也没办法,军器是齐烨弄出来的,和任何人,任何一个朝廷衙署没有一文钱关系,大家管不了,只能瞅着。
齐烨这边刚下了马车,孙功带着一群兵部将领快步走了过来,双眼,那叫一个火热,表情,那叫一个谄媚,内心,那叫一个激动。
“殿下。”
孙功走过来了,直搓手:“殿下殿下。”
齐烨猛翻白眼:“我说了,军器只能由南庄军器坊…”
“不是。”
孙功处处流露着讨好:“本将是想说,在发发发赌档本将也下了点钱财,只是昨日回城后见到那赌档,人去楼空了,那这钱…”
齐烨都服了,他还以为孙功想要谈谈关于军器的事。
都不用齐烨开口,刘旺直接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摞子银票,面值最小的就是一千贯。
旺仔面无表情:“你压多少?”
孙功吞咽了一口口水:“三十七贯。”
刘旺直接抽出了四张一千贯银票,拍在了孙功手里:“剩下的给京营兄弟们买酒喝。”
孙功喜气洋洋,当着所有大臣的面,直接将这银票塞在了怀里。
“看什么看!”
回过头,孙功望向那些文臣:“老子下注赢的!”
文臣们气的够呛,因为他们输了,输的不少。
谁能想到真会出现“一比一百”的情况,齐烨那边毫发无伤,瀛贼那边,全军覆没,当时看到这个赔率的时候,大家都觉得就是随便写一写罢了。
哪怕是南庄投进去了十万贯,大家也认为齐烨就是有钱烧的,搁那装b呢。
孙功拿了钱,办了私事,退到旁边了。
其他兵部将军们围了上来,想要询问关于军器的事。
孙功知道内情,齐烨不会将制造工艺交给军器监,其他将军们不知道。
按照这些人的想法,依“惯例”,工艺和技术必须上交朝廷。
也是正常,他们代表朝廷嘛,站在了“大局”的制高点,民间搞出来的东西能够用在国朝上,那你就必须上交,不上交,你就是不热爱国朝,你就有可能是细作!
至于说的研发投入,人力、财力之类的,朝廷也会考虑到这一点,嘉奖状肯定得给一个,口头表扬也少不了,朝廷又不是强盗,不可能让你白忙活。
齐烨笑眯眯的,嘴上敷衍着,上朝说,上朝说,也不表态,一群将军们马屁如潮。
这群人想的还挺好,得到了军器的制造工艺,户部肯定要批钱,到时候,兵部在朝堂上的话语权就更重了。
就在此时一个身穿文臣官袍之人走了过来,面沉如水,正是鸿胪寺少卿魏成鑫。
见到魏成鑫来了,武将们在孙功的示意下退到旁边。
“世子殿下。”
魏成鑫施了一礼,礼数是不怎么缺,面色却不怎么好看。
“昨日这一番比斗,殿下,倒是赢的彻彻底底。”
齐烨耸了耸肩:“它们主动下战书,搞我还以为它们多抗揍呢,结果,啧啧啧,不堪一击,这可不怪我。”
“输赢各凭本事,本官无话可说,只是殿下的手段…”
魏成鑫眯起了眼睛:“太过狠辣了,如此狠辣有失国体。”
“你说什么!”
站在齐烨身后的喻斌冷声道:“魏少卿,昨日陛下在,诸位大人也在,学生为何没听到过所谓狠辣一词,陛下还对恩师大加赞赏,难道,你魏成鑫是指陛下有失国体不成?”
要么说喻斌是世家子,世家子中的佼佼者,就一句话,直接给魏成鑫下套了。
“本官可没这么说。”
“那你是何意思,何为狠辣,谁人狠辣?”
“本官是说…”
“说什么,难道恩师站在那里任赢使射杀才不失国朝体面?”
魏成鑫急了:“本官何时这么说了!”
“好了好了。”
齐烨将喻斌拉到了身后,笑眯眯的说道:“和他一般见识干什么,人家私交好呗。”
魏成鑫叫道:“谁说本官与瀛使私交好?”
“不好你干嘛叽叽歪歪的,和杀的不是瀛使而是你亲爹似的。”
“你说什么!”魏成鑫勃然大怒:“你敢辱本官。”
“诶呦,生气了生气了,暴跳如雷了。”
齐烨哈哈大笑:“泰戈尔曾经说过,如果一句话能够让一个女人暴跳如雷,那么这句话一定是实话,同理,一句话能够让魏大人暴跳如雷,没准也是实话。”
“你…你你你…”
魏成鑫气的都哆嗦了,指着齐烨咬牙切齿。
齐烨摊了摊手,他知道魏成鑫是恼羞成怒,对方这反应明显就是如此。
压死肥头的,一定是大耳,就如同有个女的报警,说有人骂她肥头大耳,结果警察叔叔到了现场后,一眼就认出了报案人。
“别挡道。”
见到宫门开了,齐烨一把推开魏成鑫,带着人浩浩荡荡的入了宫。
进入宫门时,徐功幽幽的说道:“这魏成鑫不会善罢甘休。”
齐烨微微一笑:“本身我也没打算放过他。”
徐功恍然大悟,抚须一笑,一会上朝后又有好戏看了。
想到这,徐功转过头,果然,魏成鑫正在和一群鸿胪寺官员窃窃私语,还叫了几个其他衙署的文臣,正在商量着什么事。
“殿下。”
徐功指了指身后:“想来那些文臣,一会上朝怕是要刁难殿下。”
话音刚落,一个身穿三品官袍的大人追了上来。
“好贤侄!”
这一声“好贤侄”,声音之洪亮都快传到南庄了,除了京兆府府尹张瑞山还能是谁。
张瑞山哈哈大笑:“爽哉,快哉,昨日世伯我也去了城外,瀛贼杀的好,杀的老夫心头大快。”
齐烨甜腻腻的叫了声“世伯”,张瑞山笑的更开心了,他就喜欢齐烨这点,闯祸时,管他叫世伯,混的开时,还是管他叫世伯,无论什么处境,世伯这称呼总是不变的,也是发自真心的。
这就是文臣的区别,同样是杀瀛贼,张瑞山毫不掩饰他的“赞许”。
还是那句话,相比于京中的文臣,他更喜欢武将。
不是说文臣不好,而是说大部分文臣,让他很不爽。
就说张瑞山,敢爱敢恨,对所谓的权利名声,根本不在乎,在职责范围内尽量去保护治下的百姓,这就够了,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大不了老子不干了。
再看其他文臣,其他大部分文臣,职务、公务,都要先靠边站,利益排在第一位。
就说瀛贼这件事,文臣谁不知道瀛贼这么多年来大肆屠戮东海百姓,可即便如此,鸿胪寺这群官员还是将瀛贼当爹似的供着,再看张瑞山,百官旁,皇宫内,就是说想看瀛贼死,就是丝毫不隐藏对瀛贼的恨意。
所以说,文臣和大臣,这两者就如同牛和牛子,有的牛,有牛子,可没有牛子的牛,他也是牛。
张瑞山这种人,才叫大臣,忠君爱国,护民爱民,善恶分明,他是臣,大臣。
魏成鑫这种人,就是没了牛子的牛,他也叫臣,叫文臣,却没有血性,利益为先,善恶与对错根本不在乎,他只能算是文臣,绝对算不上大臣,哪怕有一日他成了三省大佬,也完全配不上“大臣”这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