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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岁岁话音刚落,孟煜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孟煜办事的效率很高。

很快就锁定了一名医生,并将其详细资料发到了时恪的手机上。

时恪看着文档,犹豫了。

陆岁岁替他点开。

几秒钟的加载后,陆岁岁看到了常琳的简历。

一目十行看完,陆岁岁嘴角挑起讥诮的弧度。

连自己亲儿子都不管不顾的的人,居然很有爱心的去非洲国家支援医疗。

多讽刺吧!

时恪在听见陆岁岁鼻子里发出来的冷哼声后,将文档关闭,删除。

沉默就是答案。

很显然,夏敏和常琳已经见过面了。

否则,夏敏不会问时恪想不想知道他生母的消息。

时恪抿着唇,目光看向车窗外的某一处,没有落在实处。

他下意识的摩挲着陆岁岁的指尖。

这是他不安和无措的表现。

医生。

原来那个人把他卖了之后,竟然当了医生。

自己的亲生儿子都能卖的人,居然还有救死扶伤的大义之心。

真该夸夸她的大公无私。

时恪自嘲的笑笑,捏了捏陆岁岁的指尖,“我可能开不了车了,你开,还是等孟煜来?”

陆岁岁嗤笑,“你可真有出息。”

时恪扯了扯嘴角,下车跟她换了个位置。

陆岁岁坐到驾驶室,并未第一时间开车离开。

她从储物盒里拿出一包烟扔时恪腿上,“今儿允许你抽烟。”

时恪摆弄着烟盒,淡粉色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线。

“没事哈。”陆岁岁突然转身抱住他,用平时跟鹤楼和苏昭玩笑的语气对时恪说:“他们不爱你,爸爸爱你。”

时恪搂着她那把细腰,被她这句话逗笑。

掌心温度略高的大手轻轻摩挲着她的腰侧,嗓音沙哑:“那我可不可以一个过分的要求?”

他说着,指了指自己的嘴角,开口时薄唇擦过陆岁岁的耳尖,“给我一个吻,爸爸。”

陆岁岁被他呼出的热气灼的耳尖发烫,听了他的话,捧着他的脸啾啾啾的亲了好几下。

“好点了吗?”

时恪嘴角疯狂上扬,得寸进尺的贴得陆岁岁更紧:“不是很够。”

陆岁岁白了他一眼,伸出根手指戳他脑门,“你给我适可而止。”

时恪又亲了亲她脸颊,然后松开她,姿态慵懒的靠着椅背,无奈开口:“这贼老天是不是见不得我好?”

陆岁岁也靠着椅背,闻言叹了声,“多少有点。”

眼看着好日子马上就要来了,时文萱和时竞母子快要蹦跶不起来了,夏敏也要和时老爷子回锦城,结果又冒出来个亲妈。

真不知道是该心疼他,还是心疼他了。

陆岁岁握住时恪的手,跟他十指紧扣,“不管老天爷是不是看你不顺眼,咱们有事解决事,解决不了的事,就解决搞事的人。”

时恪:“有道理。”

陆岁岁抠了抠他手背,“说说你此时此刻的心情。”

“对她,以前是有期待的。”时恪嘴角牵起自嘲的笑,“被时竞欺负的时候,被夏敏冷暴力对待的时候,我是有期待过她能从天而降,像时文萱袒护时竞那样把我护在身后,可每次期待到最后都会落空,渐渐地,也就没有期待了。”

“曾经满怀期待的母爱也好陪伴也罢,如果从一开始我就拥有再失去,我或许会觉得遗憾不甘心,可对于我一直没有得到过得东西,而且现在已经过了需要的年纪,对我来说什么母爱反倒是一种困扰。”

时恪舒了口气,“希望她这次回来,只是想要支持我们祖国的医疗事业,如果她还想要点别的,我怕是不能让她如愿了。”

陆岁岁看着他一副云淡风轻满不在乎的样子,心疼他心疼的不得了。

哪有孩子不缠着自己的亲妈,不渴望母爱和陪伴的?

他不过是迫于现实的无奈,妥协了而已。

他现在的确不需要所谓家人的陪伴了,可谁又能弥补他曾经受到的伤害?

“人啊,都是不满足的。”陆岁岁轻叹了声:“年轻的时候,她迫于无奈放弃你,现在她有能力了,就想着回来弥补你,她想着或许有一天你会原谅她,她还能享受儿孙绕膝的天伦之乐。”

“可她忘了,她早在放弃你的那一刻,就做出了选择。”

陆岁岁戴着戒指的无名手指跟他的手指缠在一起,语气轻而缓,却将他内心深处想要逃避的现实,全都摊开来在阳光下,无所遁形。

连他心里那道反复溃烂流脓的伤疤,都被她暴力撕扯开,重新见血。

“她现在回来找你,或许是出于愧疚想要弥补,但更多的是她希望她的人生能够圆满,没有遗憾。”

说到这,陆岁岁没再接着往下说。

她知道她这个时候跟他说这些话很残忍了。

但让她劝他放下芥蒂,跟常琳像人,她也做不到。

她没那么宽宏大量。

相反,她锱铢必较。

她不知道常琳当年对时守业有多少真情,也不清楚她和夏敏之间达成了怎么样的协议,能让她生下时恪之后,毫不犹豫的抛下他离开,甚至在他二十几年的人生里,对他不闻不问。

既然她已经做了选择,就应该按着她当初选择的路一直走下去。

现在走到半路,又想折回来要儿子,不能什么好事都让她一个人占了吧?

人,都是自私的。

常琳想怎么样,她管不着,也没兴趣管。

她只希望她的时恪,不再被这些人用所谓的亲情裹挟。

他已经受了太多的委屈,吃了太多亲情的苦,轮也该轮到他吃糖过好日子了。

时恪无奈的看着陆岁岁,扯了个比哭该还难看的笑:“要不说只有彼此相爱的两个人,才能往对方心窝子里捅狠刀子呢!”

他拉着陆岁岁的手,揉自己的胸口,“你这一刀,扎的我心疼。”

“疼死你拉倒!”陆岁岁笑着掐了他一把,“我把丑话说前头,你要是耳朵根子软,愿意当圣母原谅他们是你的事,但是你要是在外面被人捅刀子,别回来我面前装委屈装可怜,我才不会同情你。”

时恪握着她的手凑到唇边亲了亲,“我耳根子只对你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