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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那边微微沉默两秒,谭湘君才点头说:“好。”

陆惜跟沈默一起到了谭湘君那里,客厅里灯火通明,保姆在一旁想要哄晨晨下来,但是晨晨却就是抱着谭湘君不撒手,像是害怕妈妈不要自己一样。

看到晨晨哭得一脑门都是汗,沈默有些心疼,大步上前,朝着晨晨伸出手,嗓音温柔的哄道:“晨晨,爸爸抱好不好?妈妈有事要做,爸爸跟姑姑陪你。”

谭湘君瞳孔颤了颤,爸爸……

他的语气太自然,好像他真的是晨晨的亲生父亲一样,她明知道这是仇人之子,却还是忍不住会心动,会有不该有的想法。

不止是她,晨晨也是,刚才还死活不跟别人,现在竟然没有丝毫犹豫就被沈默抱在怀里,还紧紧搂住他的脖子,这种原本只属于他们母子之间的依赖,让人有种错觉,沈默就是晨晨的爸爸,他们原本就是一家人。

谭湘君心里百转千回,却强压心口的所有情绪,“对不起,这么晚还把你叫来,晨晨就拜托你了,我得赶紧过去。”

沈默微微颔首,“让司机送你,跟傅家的人不熟悉就跟在南洲身边,他会照顾你。”

“好。”谭湘君点头答应,又看了一眼陆惜,微微点头,就赶紧跑出去。

陆惜想,命运就是这么喜欢捉弄人,之前她跟孟雪很投缘,可孟雪成了谭湘君,有了更进一步的关系,却生疏了。

她看着晨晨,晨晨也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陆惜,没有敌意,甚至还能隐隐看出一丝亲昵。

陆惜越看越觉得喜欢晨晨,忍不住皱眉,“哥,我看晨晨真的很亲,他好像是你的孩子。”

“不是。”

沈默很肯定,他没跟任何女人发生过关系,不可能有孩子。

“你测过吗?”

“不需要。”沈默依旧笃定,提醒妹妹,“在晨晨面前别说这个,他比一般孩子敏感,会往心里去。”

“知道了。”陆惜也不再说话。

他捏了捏晨晨的脸蛋,很软很嫩,但少了点肉感,眼下有些青黑,头发也很稀疏,没有同龄人的精致。

其实晨晨很漂亮,只是才四岁大就已经被癌症折磨得没了孩子模样,再想到谭湘君,二十六年过的什么日子呢?

原本可以很幸福的。

想到这些,陆惜心里像针扎一样的疼,真是雷打真孝子,财发狠心人,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挑困难人,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九儿,别想那么多,我先哄晨晨睡。”

陆惜点头,“哥,你去吧,不用管我。”

其实她很累,但是没有一点睡意,心里乱糟糟的。

坐在沙发上,她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

这里有她跟傅南洲的孩子,可是今天傅南洲处理他妈这件事的态度真的伤到她了。

每次到这个时候,她就总想退缩,因为陷得越深,可能就会被伤得越深,她不想受伤。

她可能是比较自私的人,因为她竟然有点想打掉孩子。

她跟她姐说了这事,陆瑶也说:“惜惜,你不能冲动,孩子是无辜的,不能因为一点事就想打掉她,她会伤心的。但是姐知道,你是失望了,南洲这事姐也生气,但是听姐的话,别冲动知道吗?明天来店里吧,跟姐聊聊天。”

陆惜想了想,回了个“好”字,就靠在沙发上,眼神有些呆滞,她自己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傅家那边,已经将谭雅接回了傅家位于海边的一栋别墅。

谭湘君匆忙赶过去,面对一群陌生的人,她局促不安,原本跟傅南洲也并不熟悉,此刻却好像更亲近他。

“表哥。”谭湘君小声叫了一声,低着头走过去。

傅南洲点头,声音沙哑疲惫,“来了。”

谭湘君“嗯”了一声,又说:“我去看看大姨。”

偌大的客厅停着一口上好的棺材,谭雅躺在里面,还没来得及换上寿衣,也没整理仪容,画面很有冲击感。

谭湘君抿着嘴唇,除了恐怖,其实并没有多强烈的感觉。

她出生就没了母亲,对谭静只停留在照片上的印象,更别说谭雅跟她妈的感情并不好,她更不可能有什么情绪。

但还是她还是安慰了两句,“人死不能复生,别太难过。”

“嗯。”傅南洲答应一声,带着她走向其他人,“这是我大哥,你应该叫大表哥,这是我姐跟姐夫,你叫表姐,表姐夫。这是我爷爷,你也跟着我叫爷爷。”

傅南洲一一介绍。

谭湘君很别扭,之前就是因为不想应付人际关系,所以才在知道自己母亲是谭静之后,却依旧谁都没见。

跟何春叶在一起的唯一好处大概就是很少人知道她的存在,也不用像其他同学那样每年过年都要拜年走亲戚,给了生来就自卑怯懦的她喘息的空间。

但是傅南洲已经替她介绍,谭湘君还是硬着头皮一一打招呼。

傅家的人对谭湘君印象也不深,所以都只是点了点头。

倒是傅宗泽,招了招手说:“君君,过来。”

谭湘君犹豫了一下,走到跟前,有些局促的叫道:“傅爷爷。”

“孩子,不用客气,以后遇到事可以找爷爷,你要是觉得我不好说话,就找南洲,你三表哥一定会帮你的,傅家可以做你的支柱。”

谭湘君鼻子微微有些发酸,这话或许只是客套话,但还是听着让人心里暖暖的。

傅南洲却因为爷爷的话而心里起了波澜,对谭湘君,爷爷宽容仁慈,为什么对陆惜就那么苛刻呢?

傅宗泽看向傅南洲,“老三,告诉你外公了吗?那个狠心的老东西怎么还没来?!这可是他女儿,女儿都没了,当爹的都不来送一送吗?”

傅南洲沉声回答:“外公在来的路上。”

他话音刚落,谭松韫就来了。

老人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一身米白色唐装,自有一股洒脱在。

谭松韫淡漠的瞥了一眼傅宗泽,之后到棺材跟前。

谭雅已经被撞得面目全非,身上的血迹还没清理,看起来就更加陌生。

谭松韫看了许久,之后收回视线,转向谭湘君,眼眶里瞬间有了泪意。

“孩子,这些年你吃苦了,以后跟着外公一起生活吧,好不好?”

谭湘君红着眼眶,微微点了下头。

“好好好,走吧。”谭松韫拍着谭湘君的背要走。

傅宗泽闻言,立刻愤怒的站起来,沙哑的怒喝一声:“谭松韫!”

谭松韫站定,挺直腰杆,冷冷看过去,“怎么,还有事?”

“你竟然有脸问?!那是你女儿啊,她死了,而且死的那么惨,你竟然只看了一眼就要走?!你还有心吗?!”傅宗泽愤怒不已,替谭雅痛心。

谭松韫淡漠的反问:“那不然呢?跟你一样守在这里?但你守着也应该的。”

“你把话说清楚!”傅宗泽横眉立目,怒火在胸口熊熊燃烧。

谭松韫目光如炬,“你真的要我当着你的孙子跟孙女的面说出你当初的肮脏事?”

傅宗泽怒道:“我傅宗泽一辈子行的正,坐得端,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肮脏事!你说吧,我干了什么肮脏事?!”

“呸!傅宗泽,你真的以为我不知道谭雅是你的女儿吗?!那天晚上,你跟小梅做了什么?!之后她就怀孕了,懂得都懂!”

此话一出,其他人犹如五雷轰顶,震惊的看着谭松韫,根本消化不了这个消息!

这怎么可能?!

如果谭雅是傅宗泽的女儿,那不成了……

傅宗泽也得胸口起伏,手杖不断的重重落在地上,在深夜的走廊发出刺耳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