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陈仁萱跟陆时烟交代了后续安排后,陆时烟一直在等待,明明离过年还有十几天的时间,但陆时烟还是觉得度日如年。
终于距春节还剩五日时,南国公回京了。
早在陆时烟失踪时林氏就想好了关于这件事的说辞,但面对丈夫的询问时,林氏还是有点心虚。
“烟儿不知道我今天回京吗?怎么没来迎接?”南昆见众人都到了,却唯独缺少陆时烟,他回忆着跟陆时烟短暂接触的两天,感觉她也不是这么不知轻重的孩子。
林氏和南容瑾对视一眼,林氏开口解释“在你离京后没多久,陆姑娘就离开了,也没留下只言片语,府里的人一直都有在寻找,但一直没发现踪迹。”
“离开?她自己离开的?”南昆非常诧异,心里也十分不好受,自己尽力想补偿陆时烟但陆时烟还是没办法原谅他。
“父亲,你不要担心,儿子已经派人在找了?”南容瑾见南昆面色沉重便知他一定是又开始自责,忍不住宽慰着。
南昆点点头,“如果找到她后,她还是不愿意留在南国公府也没关系,保证她后半辈子衣食无忧就好,终究还是无法弥补的。”
“请父亲放心。”
陈仁萱站在一旁听着,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她都不知道还有这样的事情,原来自己舅舅还认陆时烟当过义女,那表哥还...,她张张嘴想跟南昆说点什么,却被南蓉拉住胳膊,眼神里都是警告,不许她多说半句话。
陈仁萱不得不把疑问都吞进肚子里,一直到晚膳之后,心不在焉的就南昆和陈仁萱两人。
等回到住的院子后,陈仁萱是再也忍不住了,“娘,你刚才干嘛不让我问舅舅啊?”
南蓉闻言脸色也阴沉下来了,“你要问什么?”
“舅舅现在一定是还不知道烟儿姐姐的困境,如果他知道了...?”
南蓉打断陈仁萱的话,“你舅舅知道了又能如何?”
“知道了就可以解救烟儿姐姐了,娘,你不知道...”
南蓉听后大惊失色,“这话你以后都不准再说,什么解救不解救的,难道你表哥对她不够好,你知道你说这话要是被你表哥知道了他会有多伤心吗?”
“表哥固然对烟儿姐姐好,但是再好也不是她想要的,而且表哥也不可能为了烟儿姐姐放弃权势的,以后肯定会娶世家姑娘,何不现在就放她走呐?”陈仁萱不明白为什么一向开明的母亲也不站在她这一边。
“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情,你又如何知道你表哥不会为了她放弃权势,更何况她这样的身份本来就只能为妾,我南家的当家主母可不是她能胜任的。”
南蓉这话说得十分难听,陈仁萱为陆时烟抱不平,“哼,母亲你以为烟儿姐姐稀罕这当家主母的位置吗?你们都太看轻她了,她是个好姑娘不应该被困在后院里每天被主母蹉跎。没想到我一向引以为傲的母亲居然也是这样世俗古板的人。”
“你,都怪我平日里把你养的太不食人间烟火了。我看轻她?如果不是你表哥,她这样的人连我的眼都入不了,我用得着看轻她吗?我们进京的第一天你表哥就已经对我说明了此人的存在,说明她在你表哥心里的地位不低,不然你表哥完全没有必要告诉我,所以我高看了她一眼。连你一天到晚去找她玩我也不管,这些全都是因为你表哥希望她能有一个玩伴开解开解她,所以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然你以为我会让你去?可是你看看你现在却为她打抱不平起来,枉费你表哥怎么疼你。”
南蓉说的话让陈仁萱呆立住,但还是不服气的想要顶嘴,“可是...”
南蓉已经没有这个耐心听下去,“别可是了,你再顶嘴就给我天天待在屋里,哪里都不准去,年后回家好好给我学怎么掌家,然后给我乖乖的出嫁。”
说完南蓉就离开了,陈仁萱伤心的哭了起来,但也不敢再跟自己母亲顶嘴,怕她真的将自己禁足,那就没办法帮陆时烟了。
眼见时间越来越紧迫,陈仁萱还没找到机会跟吴浩天说陆时烟的事,前几天因为和南蓉顶嘴的事情被看得很紧,南蓉特地派了个老嬷嬷跟着她,还说什么看着姑娘要她谨言慎行。
终于这一天找到了机会给吴浩天传消息,因着和陈仁萱定了亲,听闻南国公回京又恰逢年节,吴家人让吴浩天带着年礼上门来拜见南国公。
陈仁萱从南蓉哪里听到这个消息时喜出望外,南蓉好不容易消气和贴身的嬷嬷笑话着她,“你看看她现在恨嫁的那个样子,我看是不能再留她一年了,不然以后还会怨我的。”
“娘说什么呐,不理你了,我到舅舅那去看看。”陈仁萱急不可耐的想离开这里,满腹心思都在想着怎么约吴浩天明天见面。
“唉,叫嬷嬷跟着你这么多天,还是一点规矩都没学会,你舅舅那里是你能去的吗?”陈仁萱人已经走到院门口了,并没有因为南蓉的话停下脚步。
眼见着女儿不听自己的话,南蓉又要发作之际,她身旁的嬷嬷开口宽慰,“夫人别生气了,国公爷向来是喜爱姑娘的,不会在意这些,年后我们就要启程离开京城了,这几天让姑娘多见见吴公子吧。”
“哎,由着她吧。”其实这些道理南蓉都懂,她只是不希望女儿插手南容瑾的私事才会多加管束她,跟她生气这么多天她心里也不好受。
前厅里,南昆正在好好打量眼前站着的吴浩天,对陈仁萱挑的这个夫君还算满意,正准备开口问问他的情况,却被陈仁萱的声音打断了。
“舅舅,萱儿来给你请安了。”
陈仁萱爽朗的声音从门外响起,南昆哈哈大笑,“看我这外甥女知道她未来相公来拜见我,来监督着我有没有欺负人来着了。”
南昆自己没有女儿但却一直希望自己能有个女儿,所以他对林菀,陈仁萱还有陆时烟都是真心疼爱的。
“这么火急火燎的跑来干什么?害怕我欺负你未来夫婿啊?”
南昆的打趣让刚进屋的陈仁萱和站在下首的吴浩天都红了脸,“舅舅,怎么连你都这样啊,人家明明是来给你请安的,都被你说成什么样了。”
“那你现在给我请完安了,还不回去?”
南昆的话让陈仁萱愣在原地,没想到舅舅会这么说,她的任务还没完成呐,肯定不能走,他们要笑话她就让他们笑话吧。
见陈仁萱一动不动自动过滤掉南昆的话,一旁的南容瑾也笑起来,“父亲你就别跟着笑话仁萱了,小心仁萱以后都不敢来给你请安了。”
“哈哈哈,既然都来了就坐吧,又不是外人。”南昆招呼两个小辈坐下后,又问了吴浩天许多问题,在吴浩天一一回答后,南昆交代南容瑾,“瑾儿以后要多关照关照,吴公子假以时日一定能成为照拂一方百姓的好官。”
能从本朝大司马口中得到这样的夸奖实属难得,吴浩天脸上的笑意一直到要离开时都没消散。
之后南昆要带着他们几个小辈去看看自己从边关带回来的武器,让他们有喜欢的都拿几样回去比划着玩,陈仁萱故意落后和吴浩天走到一处去,在两人肩并着肩的时候,陈仁萱小声的说道,“明天上午天香阁包厢见。”
在确信吴浩天听见后,陈仁萱叫住南容瑾,“表哥,你送我回去吧,我出来有点久了母亲该着急了。”
南昆和南容瑾都知道陈仁萱是有事找他,故意找的借口,在南国公府里南蓉怎么会着急。
“那父亲和吴公子先去,我送表妹回去后再来寻你们。”
“嗯”南昆并不在意这些,带着吴浩天先走了。
等看不见两人的背影后,南容瑾回过头来看着陈仁萱问道,“说吧,什么事?”
“就是母亲这几天管我管得严,老是让嬷嬷跟着我,我明天想去找烟儿姐姐玩,表哥你可不可以去跟母亲说说明天就别让嬷嬷跟着我了好不好?”
陈仁萱说完见南容瑾还盯着自己看又不说话,心里没底,继续加重砝码,“表哥,我过完年就回家了,然后出嫁以后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烟儿姐姐,我还没跟她好好道别呐。而且嬷嬷总是黑着一张脸,在我和烟儿姐姐聊天的时候也这样得话,烟儿姐姐怕是该多想,是不是我母亲不愿意我跟她多接触才派个嬷嬷来监视的,你也知道她心思最是敏感的...”
“好了,好了,我又没说不去姑姑哪里帮你说情,你说这么多干嘛?”南容瑾不耐烦的打断陈仁萱的话,再让她说下去,高度可能会上升到对陆时烟的身心都会造成巨大的伤害。
“呵呵,那你不早说,害得我口都说干了,走走走,我们现在就去找母亲说。”陈仁萱拽着南容瑾的胳膊往前走,要是南蓉看到她现在的样子,少不了再给她安排两个嬷嬷。
第二天在南容瑾说服南蓉之后,陈仁萱只带着银霜出门去了,没有婆子跟着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所以本来她对南容瑾的深深愧疚也减轻了不少。
陈仁萱想自己只被一个嬷嬷跟着就浑身不自在了,更何况陆时烟身边跟着的除了环儿其他所有人都是监视她的呐?
依然是上次那个包厢,陈仁萱到的时候吴浩天也已经到了,见人进来,立即起身迎接,“陈姑娘。”
陈仁萱今天却没有办法跟他慢慢寒暄了,开门见山的说,“吴公子,今日约了你再这里见面,是有件事想麻烦你。”
吴浩天有短暂的意外,但很快就恢复如常,“敢问陈姑娘是何事?在下帮得上的一定做到。”
“就是我有一个朋友,她想离开京城但是她被人盯着没有办法脱身,所以需要我们的帮助,你能不能让她假扮成你的丫鬟跟着你们的奴仆出城去啊。”
吴浩天听完下意识想问这人是谁?但陈仁萱没有提显然就是不想让人知道这人是谁。
见吴浩天犹豫,陈仁萱继续说道,“我知道你肯定会担心这件事情败露后会牵连到你,但是你放心如果出事我会一力承担后果的。”
吴浩天无力的笑笑,她是自己未过门的妻子他怎么会让她一力承担,心里面有很多疑问想问,但最后都化成了一声叹息,问道,“你想怎么做?”
这就是答应了,陈仁萱扬起笑脸,跟吴浩天说起自己的安排。
吴浩天居然还帮她想到了一些她没想到的细节安排。
“吴公子,真的谢谢你,请你原谅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这人是谁,以后有机会我一定会对你坦诚相告,我现在还有赶去见她,就先行离开了,一年后我们金陵见。”最后几个字含糊其辞,但吴浩天听见了。
之后陈仁萱又马不停蹄的赶到陆时烟那里,两人待在书房耳语。
“烟儿姐姐,事情我都安排妥当了,除夕那天晚上,我们也会被太后召见进宫,我把银霜留下来接应你,到时会有一个小厮来放小火引开南北他们,你趁乱逃到后面,银霜会在巷子口等你,带你去吴家。”
“放火会不会造成别人受伤啊?”陆时烟还是有点担心,不想让因为自己的事情伤害到别人。
“他们有分寸的,只有这样才能吸引府里大部分人的注意,到时候你就打发青鸾过去看看发生什么事?乘青鸾和南北都不在应该好办得多。”
“嗯,谢谢你仁萱。”她们都在为了她勇往直前,她又怎么可以畏首畏尾呐。
陈仁萱摇摇头表示不用谢,“烟儿姐姐,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望你余生能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我会的,你也是仁萱,你一定要幸福。”
青鸾端着安神汤回来时见到,陆时烟和陈仁萱俩人眼含热泪的相拥,仿佛是在经历生离死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