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南容瑾没有留宿,陆时烟神清气爽,起了个大早。
“环儿,我们今天上街去吧。”
正在给陆时烟拧帕子的环儿顿住,淡定的转过头:“可以吗,姑娘?世子爷会让我们出去吗?你把人都给得罪完了,你就别想了,世子爷肯定不会让我们出去的。就前天晚上你还对人态度这么差,还想赶人走来着。”
“哎,你这丫头,我不是心疼你吗?你被他打了二十杖,我不是气气他给你出气吗?反而成我不对了是吧,你这个白眼狼。”陆时烟来到环儿身边,接过她手里拧好的帕子,还戳了戳她的头,有点恨铁不刚的意思。
“可是前面是谁说的要先讨好世子爷换得世子爷的信任再说的,我看姑娘你这么沉不住气,我这二十杖也只是个开始,后面还有这我受的呐?”环儿小声的和陆时烟耳语。
“呸呸呸,什么二十杖只是个开始啊,有你这样咒自己的吗?那我前面不是有讨好他吗?然后也有逃出去啊,只是最后被抓回来了而已嘛。”陆时烟说着说着也有点不好意思起来,她是有点沉不住气,但是她想不管是谁在经历了这么多不公后也都会沉不住气的。
“哎,我的姑娘啊,跟着你也不知道是环儿的幸还是不幸,我算是看明白了,明明你才是主犯,世子爷却舍不得罚你,那没办法了只有我被罚了,奴婢才是那个可怜虫啊。”
陆时烟听着环儿打趣她的话,说话都有点结巴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他哪是舍不得罚我啊。你是不是后悔跟着我出逃了,被抓回来后又被罚了二十杖还没消气啊。”陆时烟赶紧转移话题。
“当然不是了,只是奴婢怕你和世子爷总是这样,世子爷高高兴兴的来了又被你给气走了,你是没看见世子爷冷着一张脸从你屋里出来时有多吓人,也没受着世子爷生气时的怒气。我有好几次都看到从你屋里出来的世子爷生气着训了小山好久呐,我们都是做奴才的看着有点感同身受罢了。”环儿连忙摆手她怎么会后悔呐,只要自己姑娘开心就算她被打死也可以瞑目了,她只是觉着两位主子这样闹着,大家都没好日子过罢了。
“我不知道我无形当中连累了你们。”陆时烟知道环儿说的都是事实,心里也十分愧疚。
“姑娘不必愧疚,奴婢只是想说你要是没有十足的把握逃走,还是不要随便顶撞世子爷了,你这样除了让世子爷更防备你之外又有什么好处呐?你看在西郊的时候奴婢还可以自由出入呐,现在奴婢跟你都被禁锢在这院子里了。”环儿说这段话的时候算是贴在陆时烟耳边说的,她知道这个院子里除了她们主仆二人全是南容瑾的眼线。
环儿知道自家姑娘这么聪明,肯定是早就想明白了,但还是那个坎过不去,那作为贴身丫鬟的她只能好好开解了,不然他们主仆二人只有在讨好逃跑最后被抓回来的恶性循环中度过了。
“我还能不知道,就是心里难受,有些东西不想这么轻易的放下,你不会懂的环儿。”本来一早起来高高兴兴的陆时烟被环儿说得心情低落,像打了霜的茄子一样坐回了榻上。
“奴婢知道你难受可是现在命运掌握在别人手中,咱们该低头还是得低头,而且不是姑娘你那种一阵一阵的低头,是要一直低头直到逃出升天之后,咱们才资格肆意妄为啊。”环儿来到陆时烟的跟前,低声安慰着她。
“知道了,到底谁才是主子啊,你这没规矩的丫头。”陆时烟破涕而笑,还伸手打了环儿几下,然后两人又笑了起来。
“好了,去把青鸾给我叫来。”
“好,奴婢这就去。”
青鸾本就在外面候着,所以环儿打开门就看见人了,赶紧将人叫了进去。
“姑娘叫奴婢,有什么要吩咐的吗?”青鸾对她很恭敬,一直都很恭敬,所以陆时烟也没这么讨厌她,只是她是南容瑾派来的人才一直晾着她。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今天想上街去逛逛,你们世子爷以前说过在有护卫保护的情况下我是可以出去的,你下去安排吧。”
“这...”青鸾想世子爷说这话是在你没跑之前,现在她还真查不准世子爷的想法。
“这怎么了,很难吗?我费劲要搬到从西郊搬到城里来是干嘛的?不就是图热闹吗?怎么我现在想出去都不行?你们要禀报就快一点,索性这里离他家和大理寺都不远,但是我可等不及,你先安排下去让那些人跟着,我现在就要出门去。”
环儿看着自家姑娘谎话说得如此之溜就想笑,生生憋住了笑。还图热闹要搬到城里来的,分明是觉得城里方便逃跑才搬到城里来的。
“好,奴婢这就去。”青鸾无法退下去安排了。
陆时烟的一句话让整个院子里几十号人都开始忙活起来了,脚程快的小厮被派去知会南容瑾,青鸾又在清点要跟着的丫鬟婆子。毕竟这个院子里住着南容瑾外室的事情已经人尽皆知了,难保院子外面的暗处没有处心积虑的人。
世子爷说过要是还有下次陆姑娘被绑的事情发生,她和南北都得自刎谢罪,所以一点也马虎不得。
青鸾效率还是挺快了,不到一刻钟就准备好了,等陆时烟带着帷帽出来时。前院累的气喘吁吁的小厮也带着南容瑾的话回来了。
“青鸾姐姐,世子爷说只有保证陆姑娘的安全,她出去是可以的。”
这个回答让青鸾和南北都松了口气,要是世子爷不同意陆姑娘出去,陆姑娘又执意要出去的话,闹起来吃苦的还是他们这些下人。
到了大街上陆时烟觉得自己呼吸都要轻快些了,陆时烟带着环儿冲在前头,青鸾带着几个丫鬟婆子紧跟在后头,暗处还有南北保护着。
陆时烟今天逛了很多地方,还吃到了好多以前和陆时雨悄悄溜出府吃过的小吃,她兴奋得不得了,逛了几个时辰都还嫌不够,还想继续逛下去,最后还是看环儿她们实在是走不动路了才准备回去的。
“环儿,你真没用,是谁说想出来玩的,才这么点时间就走不动道了?”
“姑娘,才这么点时间?我们都走了两个时辰了,你知道城南到城东要走多久吗?城南到城东才走四个时辰,四舍五入我们都差不多逛了半座城了!”
“好了,好了,我才说一句你这么激动干嘛!现在就回去可以了吧!”陆时烟看环儿激动起来的样子十分想笑。
一群人拖着疲惫的身躯往回走,当然除了陆时烟,但是大家都没有发现从巷子里窜出来的人。
直到南北从暗处跳出来,将刀架在此人面前的时候,她们才看着面前出现了一个大活人。
“来者何人?为何在此处挡路?”南北厉声询问了眼前的婆子。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奴婢是奉命在这等着这姑娘的。”婆子说完将目光转移到陆时烟的面上,紧接着她的后面出现了一老一少两位夫人。
陆时烟看着,应该是来找自己的,但是她又不认识她们,为什么要找她?
“南北,你先退下吧,这两位夫人应该没有恶意。”陆时烟很好奇她们的来意,所以出声叫退了南北。
“是。”南北退到陆时烟发后侧,依然保持着警戒。
“请问你们是何人,为何要找我。”陆时烟隔着帷帽寻问着。
“我是周府的少夫人,这位是我的婆母周老太太。”比较年轻的那位说完见陆时烟她们毫无反应,心里气愤嫌弃她们家门第不高是吧,接着似炫耀一般说:“我们还是孙侯爷家的姻亲,孙侯爷是我们家的女婿。”
陆时烟还是不知道她说的都是些什么人,她不知道并不是因为她们不出名,是陆府门第实在是低,连她们这样的人都不配接触。
这时青鸾上前来跟陆时烟耳语:“姑娘,她说的孙侯爷应该是孙斌,孙侯爷是光禄大夫,比我们世子爷还要高半级,但是也不知为惧,您要是不想跟她们废话,奴婢就出面打发了她们。”
陆时烟感到奇怪,眼前这位老妇人的女婿在皇城脚下也算是大官了,比南容瑾都还高半级,为什么要见她呐?一定是有事要求南容瑾,又打听到她是南容瑾的外室才找上她的吧!
陆时烟突然来了兴趣,“那两位夫人请进吧,进来喝杯茶,我们再慢慢说。”
周夫人看见陆时烟在知道她们是孙侯爷的姻亲后才请她们进去,顿时嫌弃无比,外室就是外室狗眼看人低,要不是她相公实在是别人帮不了,她才不来见区区一个外室。
当她脸上露出鄙夷的眼神时,感觉到一旁的婆母狠狠瞪了她一眼后,她才有所收敛,扶着周老太太进屋去了。
陆时烟将她们请进了南容瑾的前院,等青鸾为她们奉上茶后,才摘下帷帽,坐在她们对面。
她这一摘下帷帽把对面的两人都惊了一下,虽然知道世子爷养着的女人一定是个美人,但是还是没想到有这么美,跟宫里的娘娘比也丝毫不逊色的。
陆时烟对着她们笑了笑:“周老太太和周夫人前来找我是为何事啊!”
周老太太率先回过神来,微笑着看着陆时烟:“我们贸然前来叨扰姑娘的确有事相求,我那儿子是个不争气的,他在外放利,一时冲动把一个欠钱的给打死了,现在被关押在大理寺里。”
说到这周老太太停了下来,陆时烟不懂,关在大理寺又跟她有什么关系呐?
“所以呐?周老太太的意思是?”
也不知道这丫头是装不懂还是真不懂,周老太太笑笑,示意自己儿媳妇把准备好的东西拿出来。
周夫人扭扭咧咧的不大愿意,又收到了周老太太的眼刀,然后才不情不愿的拿出一个匣子,将它递到陆时烟面前。
陆时烟示意环儿拿过来给她,接到手里后感觉轻轻的不重,打开一看居然是一大叠银票,而且都是大面额的这里应该有五千两左右。
“这是什么意思?”
“姑娘是聪明人,我儿子虽然失手打死了人,但是那家人已经愿意跟我和解了,只是大理寺那边一直不愿意放人,也不需要姑娘你做什么,你给世子爷吹吹枕边风就可以人,事成之后,还有好处等着姑娘的。”
这时陆时烟算是明白过来了,原来是来贿赂她的,想从她这里入手说通南容瑾。
“周老太太真是太看得起我了,世子爷的公事我一向是没有权利过问的,更何况还是这么严重的事情呐,您的儿子一直被羁押在大理寺肯定是犯了重罪的,要不然应该是被羁押在京兆尹的大狱里吧。我可不敢收您这礼,第一是我办不成您想要我办的事情,第二我觉着您儿子也不像您说的那么无辜,任何理由都不可以草菅人命。”干脆利落的拒绝,陆时烟是真有点生气了,她就是再穷也不可能和这些人为伍的。
“你是什么东西敢这样跟我婆母说话,我们能来找你是你的福气,你以为谁家都像我们一样能拿得出这么多银票吗?你小门小户的知道这些钱够你用几辈子了吗?”周夫人看陆时烟考虑都不考虑就拒绝了她们,她就知道她是不会帮她们了,再看像周老太太听到陆时烟的话后更是脸色难看,便再也不忍了,本来她就看不惯这外室。
青鸾护在陆时烟的身前:“大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岂容你们造次,居然还敢这样侮辱我们姑娘。”
“你一个奴婢也敢质问我?”
眼看两边剑拔弩张,陆时烟不想在自己的院子见血,她还想在这里住下去呐!
“青鸾,送客吧!”陆时烟将装着银票的匣子交给青鸾后,就带着环儿回后院了,青鸾知道怎么处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