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儿站在一旁不停的给陆时烟使眼色,环儿那眼神就像在说“姑娘,你别愣着啊,快给世子爷布菜啊。”
陆时烟一阵恶寒,到底谁才是你主子啊。但还是乖乖的往南容瑾的碗里夹了一个狮子头“世子爷尝尝合不合你的口味。”
南容瑾不喜欢过于油腻的口味,所以陆时烟没有做红烧狮子头做了清炖狮子头。这道菜前世南容瑾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吃上一次,应该是极喜爱的。
果然,南容瑾尝了口后,眉眼间都柔和了许多“非常好吃,没想到烟儿的厨艺这么好。”
说着还往陆时烟的碗里也夹了一个“你也吃,别光顾着我。”
其实陆时烟是不喜欢吃这道菜的,太大一个她根本吃不完。但南容瑾才刚对她有点兴趣,她还不能下他的脸,于是只有微笑着慢慢品尝了。
直到晚膳结束时,陆时烟的碗里还有半个狮子头没吃完。
南容就眉头一皱“你饭量这么小怎么行,再多吃点。”说完就要往她碗里夹其他的菜,陆时烟连忙制止。
“世子爷,我下午吃了许多点心,所以不饿,世子爷可喜欢今晚上的菜。”
“喜欢,非常合我的口味。”南容瑾只得放下筷子,回答陆时烟的问题。今天晚上所有的菜都是他爱吃的,要不是知道自己身处西郊,他还真以为是他世安苑的厨子做的呐。
“那世子爷以后要常来西郊宅院看我,我也好多给世子爷做几道小菜解解馋。”一边说着一边低下头。
“好”陆时烟的双颊就如夕阳西下时的晚霞一般,那红晕使人沉醉,南容瑾看得都失了神。这一幕要是让爱慕他的京中贵女们看见了,怕是要感叹天下乌鸦一般黑了,连高贵冷峻的南容瑾也不外如是。
“天色也不早了,世子爷明日一早还要上早朝,我送世子爷到门口吧。”陆时烟见南容瑾还没有要走的意思,心里烦躁,终是忍不住开口了。
“咳,那我先走了,我明日傍晚再来看你。”
陆时烟知道自己应该对南容瑾在殷勤一点,毕竟她现在寄人篱下,可是她今天真的累了,不想做跟南容瑾虚与委蛇下去了。
“世子爷要是公务太过繁忙,也不必两头跑。”
听陆时烟话里话外都是赶他走的意思,女人都这么善变的吗?明明刚刚还叫他多来西郊,现在就觉得厌烦了。
南容瑾的脸也冷了下来“我自有安排,你就别出去了,外面天寒,我走了。”
守在门口的环儿和小山见世子爷黑着一张脸出来,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这两人用膳时不还情意绵绵的吗?怎么一会就崩了?
“小山,还不跟上,你想留在西郊?也可以成全你。”
“不不不,爷,小山从小就跟着你,绝不会离开你半步的。”小跑着追上南容瑾的步伐,还不停的回头给环儿使眼色,仿佛在说:劝劝你家姑娘吧,别惹我家世子爷了,我也跟着遭殃。
等主仆二人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环儿才进屋看自家姑娘“姑娘,你和世子爷又谈崩了啊?世子爷黑着一张脸离开了,还把小山骂了一顿。”
“环儿,我有点累了,打水来给我沐浴吧,我想早点休息。”
环儿本还想劝劝的,跟着世子爷也不错啊,位高权重,轩逸俊朗,最关键是喜欢自家姑娘。可看小姐眼底都乌黑了,还是乖乖的去打水去了。
陆时烟今天是真的累惨了,一大早就被南北押着回来,又经历了情绪的大起大落,沐浴完躺上床榻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陆时烟又陷入了梦中,这次她居然来到了南容瑾的书房里。
“爷,夫人非要见你,已经一天都没进食了,还说要是见不到你就一直不吃不喝。”小山站在书房中央,南容瑾坐在用梨花木制成的书案后面,案上依旧是成摞的公文。
“走吧,那就去看看母亲。”南容瑾带着小山往佛堂大步流星地赶去。
推开佛堂的门,陆时烟闻到一股熟悉的香味让她通体舒畅,林氏则跪坐在蒲团上,也不知是不是听说南容瑾来了,故意做样子的。
“母亲,我听小山说你已经一天没有进食了,非要见我?”
“瑾儿,我已经在佛堂礼佛足足一月了,好像也想通了许多事。”林氏转头看着南容瑾憔悴的面容,那陆氏在时,她的儿子虽然看似冷冰冰的,但身为母亲还是能看出他眉眼之间的愉悦。每次出门办案都会带一大车吃食和小玩意回来,连府里扫洒的小丫头都能分上一点,这些都是陆氏进府之后南容瑾身上发生的变化。
“母亲想通了什么事?”南容瑾此刻也陪着林氏跪坐在佛像前。
“我想通了,可能我不仅夺走了陆氏的性命还夺走了我儿子的快乐。我之所以非要见你,是想知道一个答案,你是不是真的喜爱那陆氏?”
一旁的陆时烟都想笑出声来了,你们母子俩还跑我梦里演上戏了,但是她从来没来过佛堂也没进过南容瑾的书房,怎么会梦到从未见过的场景呐,还这样的真实?
“我从来都不准她踏出我的院门一步,无论她怎么求我讨好我,我都不准她出门上街。从来不准自己对她表现出一点喜爱,还对她无比的冷漠,有时我都觉得自己对她比对陌生人都还要无情。也从来不准她怀孕,每次都要亲眼看着她喝下一整碗黑黢黢的避子汤。”
一行清泪从南容瑾紧闭的双眼中滑落,见到这一幕震惊的不止林氏还有陆时烟。“我做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想保护她,我知道母亲你不喜欢她,我很怕有一天我出门了再回来就见不到她了。所有我不敢喜爱她,不敢对她好,更不敢让她怀孕。我想着我的妥协能换来你们之间的平静,能让她永远陪在我身边,可是这一天还是来了。”
“祖父说过,成大事者不能有非常喜爱的人或物,这些东西会成为我的牵绊,会让你失去判断力,我也一直试图让自己抽离。可是我似乎错了,现在的我还活着,可是我的灵魂已经死去了。如果能重来一世,我一定把她藏在府外,拼命的对她好,动用能动用所有的人保护好她。”
“所以母亲,你夺走了陆时烟的性命的同时,也夺走了我的灵魂,但是我却还要为你和父亲,祖父,南国公府的上上下下所有人撑着。”
听完南容瑾的话,林氏跌坐在地上,完全没有了高门主母的端庄仪态,张着嘴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也没有要永远禁足母亲的意思,既然母亲已经知道所有事情,从今天开始就回鹤鸣院吧。”南容瑾在林氏的眼中看到了深深的自责,对一个人最大的惩罚不是身体上的而是心灵上的,他想他的母亲的余生都会在悔恨中度过。
不知何时冷眼旁观的陆时烟已经泪流满面,原来南容瑾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她。
陆时烟哭着哭着就醒了。
“哈哈哈”陆时烟擦干净眼泪,又笑出了声。
“真是可笑,南容瑾明明是你伤害我最深,现在居然能冠冕堂皇的说是因为爱我,怕你母亲伤害到我才这样做的。你根本不是真的爱我,真正地爱一个人怎么能看着她在无尽的悲伤中挣扎却不对她伸出援手呐?哈哈哈,最应该受到惩罚的人是你,我一定要让你尝尝深深爱上一个人后又被她无情抛弃的感受。”
如果说陆时烟在刚刚醒来时已经决定与前世的自己还有南容瑾和解,好好珍惜这重来一次的机会。但现在,在知道所有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她再也无法平静,前世对南容瑾有多爱,现在就有多恨。
.....
“姑娘,你的眼睛怎么肿了啊?”
“我眼睛肿了吗?可能是昨天晚上做了一夜的梦,没睡好的缘故吧?”陆时烟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皮还真是肿的,陆时烟这是你最后一次为他流泪。
“昨天世子爷是不是说今天还会过来用晚膳?”
“世子爷昨晚离开的时候是提了一嘴。”
“那你给厨房交代下去,让他们继续准备好食材。”
“姑娘,你今天还要下厨吗?怪累人的,还是让厨房的人做吧?”
“没事,交代下去吧。”
“姑娘,你现在怎么对世子爷这么上心了啊?”
“你不是希望我好好讨好他吗?别问了快去吧。”
陆时烟本以为南容瑾还是要在天黑之后才来,毕竟他可是个工作狂,他可以为了查一个案子五天无夜不眠不休。
可是今天他傍晚时分就到西苑了,也没让人通传,环儿发现南容瑾来时,他都已经跨过陆时烟居住的院门了。
“姑娘,世子爷来了。”环儿只得在门口提醒了陆时烟一声。
陆时烟此时还斜躺在榻上小憩呐。昨晚是真的没有睡好,情绪又激动,现在脑仁都疼。听见环儿是南容瑾来了,正准备起身到门口迎接他,谁知他已经来到他面前了。
“世子爷今天这么早就下值了吗?”
“想着来见你,处理完事情就过来了。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眼睛也肿了,青樱青鸾。”
南容瑾看着陆时烟憔悴的模样,怒火中烧。虽然也知道是自己把她囚禁在这里,她生他的气,可南容瑾也生气啊。这气还不能对她的贴身丫鬟发就只有叫自己的大丫头了。
两人听见南容瑾怒气十足的叫喊声,更是一点都不敢耽搁“世子爷?”
“你们是怎么伺候主子的,见她这么憔悴也没有通传,你们跟在我身边十年了连这点事都办不好?”
“请爷责罚。”两人甚至连解释都没有就跪下了。
陆时烟看着南容瑾发脾气,她也知道他在自己这里受的气肯定是要发出来的。他是天之骄子,从小到大都是别人哄着他,他什么时候这么憋屈过啊。
“好了,不关她们的事,是我不让她们在屋里伺候的,她们根本不知道我的情况。”
“那就更应该罚,她们连你最基本的情况都不知道,万一有人将你掳走了,她们也不知道吗?”
听到南容瑾的反问,青樱青鸾的身子匐得更低了,以她们对世子爷的了解,此时世子爷应该懂了杀心了。
世子爷派她们来就是为了随时随地掌握陆时烟的一切的,可是现在她们连陆时烟是不是生病了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