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烁跟徐遥道歉,说全是他处置不当,“还请师父暂时委屈一下。”
徐遥摆了摆手,说:“江湖儿女不拘小节,这点事情不算什么,既是演戏,那就陪你演到底吧。接下来你要怎么做?直接入宫杀了狗皇帝?”
裴烁说不着急,还有一些事没有处置妥当,让徐遥静心等待结束。
徐遥点了点头,猜测他这些年应该做了不少布置,否则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带着人进入京城,还不被人盘查。
徐遥没有往深处探究,却未曾想,裴烁为了演戏演全套,竟然给她送来了不少的珠宝首饰。
徐遥看着这满满当当的一匣子珠宝,还有那一箱又一箱的衣服,觉得他有些离谱。
“你做这么多东西做什么?钱也不是这么浪费的吧。”
虽然她还挺喜欢。
徐遥虽然在山上待太久,不知道这些东西有多值钱,可光摸着这质地这色泽,也知道这不是寻常百姓用得起的。
“咱们是南边的富商,做的是绸缎生意,家中各种好料子,你作为商户家的妻子,身上不穿的光鲜亮丽一些,旁人还以为咱们家里不行,做不得生意了。”
徐遥听他这么说也有道理,商贾人家的妻子,若是不穿金戴银,旁人不会觉得她节俭,只会觉得这家的生意怕是要不行了,妻子居然连珠宝首饰都戴不起。
女人身上华丽的衣着,也是家族的门面。
既然来做生意,那便少不得会与一些相熟的商户走动。
她的确不能穿的寒酸了。
徐遥思量一二,答应换上这些精致的首饰长裙,可衣服好穿,头发却并不好梳理。
徐遥这些年混在山野间,都是随便绑个丸子,便是从前在柳家做丫鬟的时候,也只是梳特别简单的发髻。
其他繁复的发髻,她真是一个都不会。
好在裴烁早有准备,第二日便给她安排了贴身的丫鬟与嬷嬷伺候。
那嬷嬷姓王,徐遥叫她嬷嬷,伺候的几个丫鬟也是经过训练的,进退有度。
分别叫绿萝,黄枝,琼琳,晚月。
名字倒是有诗意,晚月最善于梳头装扮,徐遥眼看着她动作麻利,很快在自己的头发上弄出精致的发髻,配上一套金首饰,又为她上了妆,一套流程下来,徐遥便觉得自己也算是光彩照人,美艳夺目了。
王嬷嬷忍不住在一旁夸赞:“夫人这么一般装扮,当真是天仙下凡,老爷瞧见,怕是要离不开眼了。”
徐瑶觉得这夸赞多少有点拍马屁的成分,自己的颜值她还是有数的。
虽然有几分姿色吧,但你说倾国倾城天女下凡,那实是有些夸张。
不过这不妨碍她享受别人的马屁,哪个女人不喜欢为别人夸赞美丽呢?
她笑着点点头,赏了这些丫鬟婆子一些碎银了,丫鬟婆子嘴更甜了,扶着徐遥出了房门。
裴烁正等在院子等着,听到响动回过头来,瞧见一身华贵,满头珠翠的女子,顿时惊艳的说不出话来。
还是王嬷嬷凑趣,说老爷果然离不开眼,夫人就该这般装扮。
徐遥尴尬的笑笑,上前两步走到裴烁跟前,“你上哪找来的这些人才,实在是会说话,赞美得我都有些得意忘形。“
裴烁眼里含笑,牵着徐遥往外走。
”都是庄幕那边调教好的人,特意送过来的,你放心用,很安全。“
徐遥听他这么说,倒也放宽了心。
不过有些好奇,为何今日一大早便让她装扮起来,这是要带她去哪?
”出门上香。“
徐遥:”怎么会想起去上香?“
说到一半,徐遥忽然意识到,裴烁这是要带她去给裴夫人上香。
她记得今日是裴夫人的忌日,不禁有些不自在。”这不合适吧?既是你母亲的忌日,我便应该打扮的素净一些。衣着华贵的去,岂不是不尊重?“
裴烁笑笑摇摇头,说不会。”我母亲喜欢见女孩穿的鲜亮美丽,阿姐在的时候,母亲总对阿姐说,做人呢,无论什么时候都要活得体面漂亮,哪怕跌到谷底,也要从容不迫的应对,这是世家大族骨子里的骄傲。“
徐遥听到他这么说,若有所思,裴夫人跟她想的不太一样。
他又说:”今日不仅去上香,还有一些事要谈,可能会见几个商户,他们也会携带女眷,所以到时候劳烦师父帮忙应对一下。“
徐遥想了想:”我该怎么做,才不会失了你的体面?“
”师父怎么做都行,他们若是得罪你,让你不愉快,师父大可反击回去。毕竟我们只是去演戏凑个热闹,不是为了讨好谁。“
徐遥心想,这戏该演还是演吧,正是关键的时刻,裴烁还要借着这层身份去杀狗皇帝,可不能乱了裴烁的计划。
等到了道观,徐遥才惊讶,这不是泰安观吗?
这道观如今还营业?
当年三皇子便是在这里假装遇刺,算计了裴家跟柳家人。
但没想到,裴烁会带她到这个地方来。
裴烁看穿她的心思,笑着解释:“道观是道观,三皇子是三皇子。总不能因为三皇子在这里算计过我,我就迁怒整个道观的人吧。再说了,这地方确实是个风水宝地,我将母亲的灵位安置在这里,让她受万人香火供奉,心中才能安宁。”
徐遥听到他这么说,便知道他的心结是什么。
裴夫人是惨死的,这样的人在古人眼中,恐怕要念很多的经,供奉许多的香火,才能让她消除戾气,转世轮回。
只是徐遥有些不解,裴家人后来落了个抄家流放的下场,裴夫人的身份,又怎么能安稳的被安置在这里?
等到了山上,徐遥才明白过来,因为裴烁供奉的不是裴夫人的全名,仅仅是裴氏女眷字样。
徐遥愣住,顿时感觉到裴烁心中压抑的愤怒与怨恨。
他母亲死了,他连明目张胆的供奉都不可以,只能用这样的含糊的字眼,替代母亲的名字。
只等有一日,他报仇雪恨洗刷冤屈,才能为母亲正名,堂堂正正的享受家族香火供奉。徐遥忍不住心疼自己这个徒弟,这几年,他能走到今天,重新回到京城,一定吃了很多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