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烁变得有些茫然,他想救父亲,也想救阿姐。
但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欲望正将师父陷入危险中。
他已经亏欠师父良多,不能再让拖着师父继续往前冒险。
裴烁深吸一口气道:“师父,你就不要再插手这件事了,剩下的都交给我。”
这本就是他的家事,实在没必要把别人拖点进来。
徐遥静静看着他,看得裴烁有些不自在。徐遥忽然抬手蹦了一下他的额头,裴烁吃痛的捂着额头,俊俏的脸蛋上竟然有一股清澈的愚蠢。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我既然成了你师父,那就不是外人,你的事我怎么可能不管不顾。你非要与我算的这么清,那你欠我的大概永远也还不干净。”
“可这件事情比我想的还要危险。”他只是不想师父再冒险而已。
徐遥嗤笑:“你好像忘记,我跟元清宗原本就有不戴天之仇,就算不为了救你爹,我也要除掉元清宗的。你不要再生出这种与我无关,害怕我陷入危险的想法来。还有,难道来日我遇到危险,你也会觉得与你无关,冷眼旁观不救我吗?还是说,他日你会为了一己之私出卖我?”
裴烁连连摇头,惊慌道:“自然不会,师父,师父,我岂是那等狼心狗肺,忘恩负义之徒?”
徐遥欣慰的点点头:“既如此,你我师徒,又何必分那么清楚。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说了,你从前也不是这个样子的,怎么忽然之间这么犹犹豫豫,一点没有武将之家的果决?”
裴烁勉强的笑笑,从前肆意妄为,有时候做事总是不管不顾,哪里会考虑这些。
如今历经风波,心中有了牵挂,懂得为他人考虑,他便要思量自己的所作所为,会不会让身边的人陷入危险。
徐遥不是没有意识的裴烁的变化,但她并不认为这是长久的。
她更觉得,这是裴烁的创伤后遗症。
或许曾经因为自己的任性,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后果,所以做事瞻前顾后谨慎小心起来。
他需要时间去适应成长。
徐遥拍拍他的肩膀,对他道:“去练剑吧,我明日会去跟踪平西侯,既然他如此重要,说不定你父亲的下落他会知道。”
徐遥起初还想不到要去追踪平西侯,但这么一闹,或许这是最直接有效的法子。
裴烁敏感的意识到,徐遥不喜欢他瞻前顾后的性格,他收敛了自己的心思,点了点头回去练功。
第二日,徐遥化妆成一个乞丐,脏兮兮的拿着碗出现在平西侯出门必经的路上。
她坐在路边等了好一会儿,才看到平西侯府的马车出来,通过呼吸声,还有骑马车里说话的声音,她立刻判断出哪一辆车上坐着平西侯。
等马车走出去一段时间,她才追踪过去。
走到一半又转了方向,穿过几条街道,提前许久出现在平西侯要经过的那条道上。
不曾想,平西侯的马车直接出了城。
这盘京是分为内城和外城的。
达官显赫的住宅内城,外城是一些外地来的百姓普通人,渐渐聚集导致,盘京地方不够用,才向外延展。
那些贫穷的普通人,纷纷被赶出去,住在远离城市中心的外围。
徐遥眼看着那辆马车又出了外城,上了一座山,当即在脑子里回想,这盘京城外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盘京城外似乎有一座皇家寺庙,庙里供奉着得道高僧。
一些上了年纪的宫妃,无儿无女,无处可去,自己会到皇家寺庙里去剃度出家,了此残生。
徐遥想了想,继续跟上去,别人用马车她用两条腿。
好在她轻功过硬,一路追踪过去,不远不近,果然瞧见马车进了白龙寺。
徐遥距离白龙寺还有百米的时候,就感觉到周围并不平静。
她想了想,不得不换了乔装,假装成一个虔诚的信徒,手里提着篮子香烛往寺庙里去。
到了寺庙周围,却发现这里戒备森严,只有前殿开着门,允许香客们上下,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去的,贵妇人们进入宝殿之后,还能从侧门去往其他的佛殿,但普通人就只能在前面的大雄宝殿上香祈福,其他地方是万万不可去的。
徐遥一边上香,一边绕着大雄宝殿里里外外的走了走,寻找空隙翻墙去了别的宝殿。
她竖着耳朵一听,发现这里的和尚大多是武僧。
就连跑腿的小沙弥,都有几分功夫底子。徐遥挠了挠下巴,莫非镇国公被关押在这种地方?
庄幕所言的那个秘密监牢,就是这里?
否则如何解释这里戒备森严?
徐遥仔细留意这里的地形,发现此处易守难攻,上下山只有一条路,只要将下面的路口封住,贼人来了根本逃不掉。
若是她想救人,也只有一条路从这里下去。
但徐遥并没有着急进去寺庙探听情况,反而趁人不注意钻进林子,把这座山前前后后都看了一下。
令她惊讶的是,寺庙的后面是万丈悬崖。
难怪敢将人关在此处,根本不怕有人偷袭。
徐遥原本还是有点小心思,可看到那陡峭的悬崖,也是一阵头皮发麻,纵然她有轻功,也没有把握,从这万丈悬崖上将人带下去。
这个危险程度,不是三言两语说的清的,若是有飞机索道倒也不怕,可她没有不是吗?
至于滑翔机那种东西,徐遥想了想,那种东西她也不会造啊,造出来必然要经过很多实验才能做到,她现在哪有时间。
只恨自己不是学机械学工科的,没有办法做出这种东西。
徐遥遗憾打消,从悬崖处把人救走的念头,重新回到寺庙,趁着武僧的休息换防的时候,偷偷溜了进去。
这一进去就发现侧面处,住着一些女尼,她们穿着灰色的僧袍,却并没剃发,而是用灰色的帽子将头发都裹住。
徐遥趁机弄来一套穿在身上,仔细观察了一下,避开和尚尼姑在周围行走,探查情况。
她一边走一边听,好不容易寻到平西侯的方向,却忽然被人叫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