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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山先生激动起身,迈着方步来回走动,越发像只得意洋洋的大鹤。

“南塘公子真是好计谋,如此一来,参与的人多了,作诗买诗的人也多了……只是这擂主却要选好。”

秦恒茫然不解,不知什么时候,他的大姐竟成了南塘公子了。

秦鸢笑道:“有松山先生大才在前,还有我等滥竽充数,这擂台还是能撑一阵的。”

众人都点头。

顾六爷却又是笑又是叹气。

秦思远问他:“你怎么了?”

顾六爷道:“三嫂真是聪慧过人,算得上是女中诸葛了,想来这部诗集定然大卖,士林之中也会广晓诸位才名,我这是为大家高兴。”

松山先生双眉便是一夹,嗤笑:“谁在乎这些虚名。”

顾六爷不出声了。

秦思远又问:“那你又叹什么气?”

顾六爷嗫嚅道:“我诗本来就作的就不好,这上了擂台不久没了?”

秦鸢早已想好了如何安排顾六爷,闻言笑道:“六弟此言差矣,少了谁都少不了你,你是擂台赛的发起人,还要为佳作配画,怎能不录入你的诗?”

顾六爷闻言展眉笑出了声。

松山先生恨其不争地白了他一眼,叹道:“你这一片痴心都用来追名逐利了,下点苦功夫好好学作诗不好么。”

秦鸢心中一动,对顾六爷使了个眼色。

顾六爷怔了片刻,回过意来,立即对松山先生施了一礼。

“那就请先生教我作诗好不好?不然我作的不好,一同刻印出来,岂不是玷污了先生的佳作。”

“在下只一个说书人……”

松山先生话未说完,众人就道:“哪有这样的说书人,先生看在他作诗都要作痴的份上,就教教他罢。”

松山先生略一思忖,道:“只教他是绝不会教的,但若是南塘公子愿意一并切磋,我倒是愿意捎带上他。”

顾六爷眼巴巴地看三哥,又看三嫂。

顾靖晖没出声,意思是任由秦鸢自个拿主意。

秦鸢笑道:“能拜入松山先生门下求之不得,切磋二字万不敢当。”

秦祭酒也这般说。

松山先生立即道:“在下并不敢当你的师傅,你若这般说,六爷在下也绝不敢教他。”

顾六爷可怜巴巴地看三哥,又看三嫂。

顾侯爷一锤定音:“我们侯府从来不搞那些虚头巴脑的,既然松山先生这般说,就这般应了便是。”

“好,在下最喜侯爷的爽快。”

松山先生抚掌大笑。

于是这事就这样定了下来。

秦家人喜气洋洋地出了侯府,秦恒看他爹心情甚好,便悄声问:“爹,大姐什么时候就成了南塘公子了?”

秦祭酒翻了脸,骂道:“口没遮拦的小畜生,昨儿叫你作诗你只管皮,看看人家顾六爷,原本和你一个水准,如今人家都扒上松山先生了,你这辈子都追不上人家。”

秦恒被劈头盖脸吐了一脸唾沫星子,苦着脸看向秦思远。

“堂兄,你看看我爹,这也太过分了。”

秦思远笑道:“叔叔是想督促你上进呢,你可别四处乱说去,你大姐是南塘公子这件事,可要保密,这是她用的名号罢了,只是让人知道了不好。”

秦恒委屈地应了下来,“姐姐姐夫对我这么好,我才不会乱说。”

“那就好。”

秦祭酒对秦恒道:“你也大了,别白吃饭,也跟着做些事。你也听到了,你姐要弄古人的诗集,你跟着思远给他打个下手,翻书,磨墨,另外我还会寻两个博士帮忙,你跟人家后面也学点东西,脖子上长得那个不能光是出气,知道么?”

不知老父亲深意的秦恒:“嗯。”

回了秦府,崔氏问他们在侯府做了些什么,秦祭酒捡着能说的说了,至于今早商议的那些要紧事却都瞒着没说,也提前吩咐了两个孩子保密。

崔氏忍不住埋怨,“不知为何也不请林姑爷和婉儿,我这都多久没见他们了,本以为能在侯府见着,结果却没下帖子,就是婉儿说话做事有些失了分寸,她也该看在我的面上不计较才是。”

秦祭酒心里知道是为何,但又不能说给老妻听,只敷衍道:“都是人家顾家的族人和侯爷麾下的将领,他们去了也没话说,人家还要想法子来兜搭他们,不去也好,让你女婿安心读书吧,都快下场了。”

崔氏觉得有点不对劲,又觉得好像也说得过去。

“那你说说,你们这次作了诗,若是再出什么诗集,岂不是丢下了林姑爷?”

秦祭酒没奈何道:“放心,鸢儿说了,这次谁写的好出谁的,子奇若是写得好,自然有他的份。”

崔氏不解:“他都没去怎么会有份?”

秦祭酒最终还是打算给二女婿放水:“天底下的萤火虫长得都一样,他非要去了侯府才能看么?这次韵脚题目都不限定,也不拘诗词歌赋,只是咏萤,写的好就行,随便找个地方看看就成。”

崔氏马上就吩咐小丫鬟去林家报信,还再三嘱咐:“问问二姑奶奶最近如何,打听清楚了回来报我。”

秦祭酒权当不知。

等众人走了后,秦鸢问顾靖晖:“六弟妹之事究竟怎么个了结?昨日忙着,我也一直没问你。”

顾靖晖道:“六弟自个拿的主意,让他说罢。”

顾六爷一夜没睡,这会子又犯困了,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道:“没什么,我只是说他们借侯府的钱放债的把柄在我手里,若是他们不想见徐氏好,那干脆他们也别好了。”

秦鸢皱眉,问:“就这?”

顾六爷道:“就这。”

秦鸢还想问,被身侧的顾侯爷拉了一把,便没再追问。

接着顾侯爷就吩咐顾六爷,“赶紧回去歇着,睡醒了就去找松山先生,你要拜人家为师,就要有个样子,束修、拜师茶总是要有的。”

秦鸢笑道:“看样子松山先生是要在府里长住了。”

顾侯爷低头看着她,亲昵地道:“这不正是你想要的。”

“那个……”用折扇柄挠了挠头,顾六爷一脸无奈地打断两人,道:“松山先生说他只是教我作诗,并不打算收我为徒。”

顾侯爷一言难尽地瞧了眼六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