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早饭,门前的大黑马喷着响鼻,焦躁的刨着地面,又兴奋的仰头咴咴嘶吼。
曹家文吃了早饭,正在换衣服准备进宫参加殿试,衣服还没穿好,就呵欠连天,站立不稳,嘴里说着,吾困乏极矣。说完就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老爷子和大娘都站在院里,等着曹家文出来,等了好一会儿,眼看再不出发就来不及了。
大娘进屋催促,令她大吃一惊的是曹家文居然盖着被子在睡觉。吓得大娘急步上前,使劲摇着曹家文,嘴里喊着,家文,家文!
曹家文根本不管大娘的喊叫,酣睡如泥,鼾声如雷,看来正在做着黄粱美梦,不愿醒来。
大娘惊恐的看向林月,问家文怎么了?
林月说,我一直都在叫他,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装睡,装睡的人是喊不醒的。
大娘一听儿子可能在装睡,不禁火冒三丈,说今天是殿试的日子,你怎么敢装睡?说完就一把抱住曹家文的肩头,想让他坐起来,无奈曹家文的身子软得如一滩烂泥,大娘拉不动也抱不起,林月又不帮忙,曹家文嘴里嘟囔两下,仍然昏睡不醒。
大娘急的六神无主,向林月使劲喊,快叫郎中!
林月慢悠悠说,大娘你别急,我已经派人去请郎中了。
她确实叫管家去请郎中了,但对胡智德交代的却是,不用着急,少爷没事,你在外面磨蹭一个时辰,再带着郎中回来。管家不明就里,出门找郎中去了。
老爷子听见儿子屋里的动静,感觉不妙,但他又不能进儿子的房间,父不进子房是这个年代的规矩,再情急也不能坏了规矩,他只能在院子里焦虑的走来走去。
大娘从屋里出来,见到老爷子就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嚎,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呀!我儿怎么能错过见皇上的机会呢?怎么能错过光宗耀祖的机会呢?你早不睡晚不睡,怎么这个时候来睡觉呀....!
老爷子这才知道,曹家文没出来,是因为在屋里睡觉!他本能的感到事有蹊跷,昨天让曹家文练习一步三叩头跪拜礼的时候,他练习得不仅很认真,情绪也很亢奋,一点都没有流露出不去参加殿试的意思。难道是林月不让曹家文去参加殿试?
老爷子心里突然一震,但又转念一想,林月为什么不要曹家文参加殿试?没有理由呀?曹家文参加殿试对林月有益无害,林月没有作案动机,..?疑问实在太多,老爷子一时不知所措,见已经错过了参加殿试时间,不免也是老泪横流。
管家带着郎中进院来了,见到林月,有些不放心的观察着林月的表情,会不会来得太及时了?磨蹭的时间还不够?好在林月向胡智德赞许的点点头,他才松了一口气。
大娘见郎中来了,一把抓住郎中,迫不及待将他拉到曹家文床边。郎中为曹家文把了脉,又听听呼吸,翻开眼皮看看,皱着眉头说,脉搏呼吸都正常,可能是这几天太紧张,导致睡眠不足,现在只是补充一下睡眠而已。
大娘一听郎中说没事,只是补充睡眠而已,就忍不住又大哭起来,说要补充睡眠也要等今天过了再补充呀?你怎么想补充就补充呢?你现在这么一补充,就丧失了见皇上的机会呀!
郎中一听,心里一惊,这个抱恙之人今天要见皇上?能够见皇上的不是人中龙凤就是马中良驹,见皇上这种百年难遇的机会怎么能错过呢?郎中认为他有义务将病人马上唤醒,让他去见皇上。
郎中拿出一盒针灸,对准曹家文的人中穴就扎了下去,可能郎中有点激动,这是在为龙凤扎针,在为良驹扎针呀,一激动下手就重了一些。
曹家文被针灸扎中人中穴,像一只受惊的兔子,猛的一下睁开眼睛。
大娘一见曹家文醒了,喜极而泣,将曹家文从床上拉起来就要往外走,林月提醒大娘,说殿试时间已经过了很久了,这个时候再去没用了。
大娘醒悟过来,愣怔一下,居然又大哭起来,这次她是一边哭一边顺手操起枕头边一把竹扇,气头上也不管哪里打得,哪里打不得,用竹扇朝着曹家文就是噼啪几下,哭骂着,你早不睡晚不睡,错过了殿试就不睡了,你这个不争气的孽障呀!
郎中见抱恙之人挨打,知道这地不可久留,背起药箱就赶紧走了。
曹家文刚从昏睡中醒来,一醒来就被大娘挥舞的竹扇打得鼻青脸肿,他赶紧护住头,眼前的一切很迷糊,脑壳也很痛,不知道迷糊和痛是被大娘打的,还是昏睡过头闹的,他只能一脸懵逼的看着哭骂中的大娘。
林月突然听见胡智德在院里高声喊着少奶奶。林月赶紧出门,只见一个面色白皙,身材高瘦的男人正垂手站在院里与老爷子说话,那人问,传皇上话,曹家文今天为什么没有参加殿试?
老爷子一听是皇上问话,吓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像捣蒜般的磕头,林月见这人没有长胡子,问话的嗓音也是尖尖的,从他身上穿的服饰就知道这人是个太监。既然皇上来问话,该怎么回答就不能草率。林月向太监施了一礼,说相公今天早晨突然生病,卧床不起,刚才郎中才看病走了,所以没有参加殿试。
太监看看林月,老爷子赶紧向太监点头,表示儿媳说的话是真的。
太监鼻子里哼了一声,说要见见曹家文。他如果只听说而没有见到曹家文的面,回去是不敢向皇上交差的。林月点点头,表示同意,带太监进了屋。
大娘正在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嚎哭咒骂,突然见林月领着一个穿皇宫服饰的男人进屋,吓得瞪大眼睛看着男人。太监见大娘哭得寻死觅活的样子,又见曹家文鼻青脸肿的躺在床上,正抱着头哎哟连天喊着痛。太监以为大娘嚎哭是因为曹家文生病,以为曹家文抱头喊痛也是生病所致,又见曹家文头上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相信曹家文是真的生病,就退出房间走了。
林月心想,好险,幸好大娘及时揍了曹家文一顿,幸好曹家文伤在脸上,不然曹家文假装生病不参加殿试就会露了马脚。
今天殿试,黄台吉最想见的人就是曹家文,但殿试开始了都没有见到曹家文的踪影,曹家文为什么不参加殿试?没有特殊原因不参加殿试就是对朝廷的藐视!
皇上叫一个太监去看个究竟,现在太监回来向皇上禀报,说他到曹家去看了,曹家文今天早上突然生病,头痛欲裂,他亲眼所见曹家文躺在床上抱头哀嚎和鼻青脸肿的样子,看来确实病得不轻。
皇上这才点点头,这么重要的人才,千万不能有藐视朝廷的行为发生。
殿试结束,皇上钦点进士一百一十六人,一甲状元、榜眼、探花三人,姜祖飞不愧为神童,他今天参加殿试,名字列在了三甲第五名。
黄台吉看着案几上这些人的名字,心里既高兴又有点失落,高兴的是他又有了一批可用人才,失落的是,这些人的文章再好,也没有曹家文的诗写得好,这么重要的人才,今天却因为生病没参加殿试,可惜了呀可惜了。
皇上正在惋惜,一眼撇见龙案上摆放的那首诗,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
黄台吉瞪眼看了这句诗好一会儿,突然像喝了一碗鸡血,血气突然方钢,浑身燥热,朕为何不能暮色苍茫看劲松?为何不能抖擞精神降人才?在朕急需人才助其江山永固的时候,就不能拘泥规矩!朕如果看了劲松不抖擞,像曹家文这样的人才就失之交臂!
黄台吉惜才如金,求才若渴,选拔人才,时不我待!
但黄台吉刚才已经钦定了三甲,再将已经钦定的人删减一个,他自认为太儿戏,不妥!但既然要降人才,就不能拘泥以往的规矩,只能打破常规,不拘一格才能降取人才。
想到这里,黄台吉毅然拿过曹家文的答卷,在他的试卷上打了一个√,再写上“二状元”几个字,交给袁朝权。
袁朝权看着曹家文考卷上钦点的“二状元”几个字,很是懵逼,二状元是个什么东西?这是中国历史上从来没有出现过的名称,也不知道是个什么等级。
黄台吉看他懵逼的样子,就大声吟诵“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吟诵完,看定袁朝权,那眼神分明不容袁朝权质疑,同时表明,朕不是心血来潮,朕是清醒而坚定的。
袁朝权“嗻”,应诺一声,捧着皇上钦点的名单退出养心殿。
曹家文没参加殿试,原本是不会被钦点的,皇上要钦点曹家文也得有个说法,既不能影响已经钦定的那个状元,又要让曹家文以后有身份为我所用,不然,怎么理解不拘一格呢?所以,点曹家文为二状元,既让他享受状元待遇,又作为编外状元,不影响朝廷钦点状元的规矩,一举两得。
民间能平妻,朕为何不能平状元?黄台吉对自己的举措甚为得意,不禁呵呵,这就是朕“不拘一格降人才”立竿见影的效果。
黄台吉钦点曹家文为二状元的时候,林月带着大黄正在护城河边散步。
微风一过,河水一如既往的泛着银白色波纹,透过浓密的灌木,她不禁再偷眼看看那株隐藏在灌木丛中开着鲜艳花朵的曼陀罗。林月对曼陀罗花莞尔一笑,感谢华佗,让林月认识了曼陀罗花,还让曹家文当了一回小白鼠,试验了一下自制蒙汗药的技巧,也知道了当一个人吃下蒙汗药后,能被麻醉多久的临床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