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七七:“做个物件送给亲戚还能咋地?我是这个意思,我出钱买成品,对外就说你送我的。”
老刘头还是摇头:“我不要钱。”
沈七七:“啊?”啥时候村民们都这么高尚了,还有不要钱的。
老刘头解释道:“我这孙子身体弱,大夫说了让补补,你要是能弄来细粮,我就给你做。”
他光有钱没用,没票也买不来。
这姑娘要是能给他些细粮,几个架子,他和儿子夜里偷摸也能做出来。
沈七七瞅了瞅刘绍宸,又看了眼院子里的几根粗壮的木头,这才道。
“那也行,这样,木料也用您的,我拿白面和您换。”
她说着就拿出了自己画的一个简单的图纸。
考虑到承重能力,沈七七想做的架子不是很大。她标的是长八十厘米,宽四十厘米的六层架子。
这样她后面挪动啥的也简单些。
“我想要这样的架子装东西,至少要六个?您看需要多少白面?”
老刘头见这姑娘真能给,他狠了狠心道:“五十斤!”
他们一家也很久没有吃白面了,尤其他儿媳妇都瘦成个猴儿了。
这村里但凡跟上吃喝的女人就容易怀孩子,他们家总想再要个娃娃,可惜儿媳妇就是怀不上。
就算不是为了怀娃,多少人家出事时候女人都丢下男人孩子改嫁了。
他儿媳妇不但没走,留下来照顾他们,还老偷偷节省自己的口粮给他们。
他不傻,只是还要去挣工分养家,实在是没办法。
要是能多要点细粮,他就让儿媳妇也跟着吃些。
沈七七默默算了算,后世一个这样的楠竹架子少说也得一百多,可以买五六十斤白面。
六个架子,那就是三百多斤。
不过这年代白面金贵,木头反而不值钱,所以也不能这么算,主要是算手工费。
老刘头家里虽然是地主,可从来没有欺压乡邻。如今这家人落难,自己也不能占他们太大便宜。
她说道:“我给你五十斤白面,五十斤玉米面,您看几天能做好?”
老刘头蹭一下站了起来:“你说真的?”
如果再有五十斤玉米面,那熬粥做饼子,自家就能至少多熬两月。
来年生产队分的粮食再跟上,就不会春天青黄不接的时候到处借粮了。甚至,还能有余粮,算计好了,以后就能运转过来。
沈七七点点头。
老刘头:“我现在就去请假,家里有现成的木料,两个晚上就能出来。”
沈七七:“那行,那我大后天来收。不过……”
老刘头见她犹豫,赶紧道:“我和我儿子的手艺你放心,这架子做出来用上几十年没问题。”
沈七七:“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这么多架子太显眼儿,最好咱们交易的时候别让人看到。你们不如帮我搬到个隐蔽的地方,我再让人搬走。”
老刘头:“你看那个林子里行么?那边有个窝棚,是我年轻时候搭的,伐木的时候用来歇脚的。”
他们晚上也是打算去那边干活儿的,叮叮当当的再被隔壁邻居听见了。
沈七七本来想着实在不行的话,就晚上过来拿,没想到还有这么个窝棚。那她白天接送乐乐的时候,顺带就能把东西收走了。
高兴道:“当然行了,那我取了架子到时候把米面也给你们放那里。”
老刘头:“行。”
沈七七本想着老刘头不同意的话,她后天就多跑一趟,看看他们的进度可以的话,先把东西送过来,没想到他答应的这么痛快。
“刘叔,你这答应的真爽快,不怕我空手套白狼啊?”
老刘头笑道:“不怕,你不是说你是军属么,军属哪能骗人勒。”
沈七七没想到军属这个身份这么有用,竟也能得到大家的信任。
是了,职业虽然不分贵贱,但保家卫国总是要高尚一些。
她不由得挺起胸膛,有点儿为自己的男人骄傲。
这件事儿商量好,沈七七这才走人。
她有心给这个病弱的孩子留下几个鸡蛋,但是她这次出现连个篮子都没拎着,大变鸡蛋她还是不敢滴。
文工团大院的练功房,已经过了下班时间,其他人都走了,乔白云还在加练。
她脑子里不停回想今天发生的事情。
中午的时候她在路上堵住了周凛,问周凛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穿上了自己最喜欢的长袖裙子,踩着小跟鞋,还特意画了一个妆,自认为很美很亮眼。
信誓旦旦地说,如果他也喜欢她,那她愿意等他离婚。
结果呢,这个男人没认出她来!
还问自己是不是认错人了,他已经结婚了,没有跟任何女人暧昧过!
还很严肃的告诉她,不管她喜欢的男人是谁,她都不应该有拆散别人婚姻的想法!
她她曾经好几次借着自己爸爸的名义,给周凛送东西,按理说表现得很明显了。
一直以为周凛是因为有未婚妻才不亲近自己。
结果呢,原来周凛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儿。
她是眉眼抛给瞎子看!自作多情!
只觉得攒了二十年的脸面一下子丢了个精光。
她一点都不想解释了,几乎是落荒而逃。
等她下午来到练功房,以往围着她转的吴团长全副心力去指导穆晴去了。
她就不停的跳舞,不停地训练,仿佛这样,那些不该有的情绪就会随着汗水挥散出去。
徐觞换完了自己的衣服,倚在门口静静看着她。
他们文工团男女参半,如果说乔白云是女团员里的台柱子,那他徐觞就是男团员里的第一。
几十个回旋下来,乔白云控制不住跌倒在地。
她脑子仍是乱糟糟的,甚至有几分委屈。
自己在感情上就是个笑话,难道在事业上也要被人顶了吗?
徐觞半蹲下身,递过来一条毛巾,乔白云这才发现他的存在。
她一手拽过毛巾,捂住眼睛,试图把眼泪当汗水一样抹去。
“你怎么在这里?”
徐觞:“白云,你不必这么紧张,新来的人连舞蹈基础都没有,你没必要和自己较真儿。”
乔白云:“我只是觉得自己很失败,就是,我以为自己是天之骄子,结果呢,我想要的得不到,我拥有的现在还有人来抢。”
徐觞眉眼暗了暗,乔白云喜欢周凛这件事儿从来都没有掩饰过,他们文工团的人都知道。
他语气平静道:“周团长已经结婚了,白云,你也该把心思收一收了。”
“该是你的就会是你的,不属于你的强求也没用,人是如此,工作也是如此。”
乔白云有些茫然:“可谁才该是我的呢?”
徐觞握了握拳,他静静看着乔白云,眼眸深邃,嗓音低沉而暗哑。
“也许,这个人,就一直在你身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