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形的线被粗暴掐断。
“嗯……嗯……”
一阵细微却尖锐的痛感自脑海中升起,陆思琪忍不住发出了一声闷哼。
“怎么了?”
宋暮闻声,转头看来。
此时的两人早已离开了证物管理室。
干净明亮的办公室中,一个昏迷的男人正被绑在靠背椅上。
胸口的身份牌写明了男人的身份。
执行科主任,戴蒙·尼尔森。
“欺骗之兽留下的标记被销毁了。”
陆思琪缓缓呼气,缓解这来自脑海中的痛楚:“原本还指望能通过她了解审判进程,可惜了。”
借助【欺骗】权柄,她能够通过这份联系得知沐清璇的处境。
“算了,反正这步棋已经完成了她的作用,就这样舍弃也没有太大影响。”
陆思琪轻轻晃头,沐清璇原本就只是欺骗之兽为了掩护她而放出的诱饵,损失掉并不心疼。
“接下来我们要去哪?”
“找下一个人,笔记没在这家伙身上,他只是一个中间人。”
宋暮拉起男人闭起的眼皮,通过涣散的瞳孔确定对方真的是昏迷后,略感惋惜:“果然我还是不适合做暴力审讯,容易过火。”
此刻,被捆绑于座椅上的男人已然昏死过去,他的衣衫完好,并不像受过折磨的样子。
陆思琪的目光瞟过男人背后流血的手指——与指缝间插入的牙签。
仅仅只是看到就可以想象那份疼痛。
“不应该啊,这种疼痛不至于让人昏迷才对。”
宋暮喃喃自语,反思着先前审问的流程,并没有找到差错。
不过好在他已经拿到了背后人的身份。
想着,他拿出在办公桌上找到的名片。
名片上是一名老人。
“决议会议员、斯米特宗老、白石学府终身教授、轮型术式奠基人、限界战争英雄……”
宋暮看着名片上密密麻麻的称号,“里特·布雷德·斯米特,他这会儿正在欺骗之兽的审判现场。”
“小暮暮打算硬闯审判大厅?是准备归案自首吗?”
陆思琪眼眸眯起,用反问表明了自身的意愿。
越狱、私刑、还有故意伤害,一旦他们被抓住,这些罪行加在一起,足够让两名主犯在无与有之间度过余生。
“当然不可能硬闯,我需要一个契机。”
宋暮将名片收起:“欺骗之兽一定很乐意为我们创造这么一个契机,不是吗?”
……
审判大厅之中,落针可闻。
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在了叶霜歌递出的指尖上。
奔涌的剑意澎湃浩大,如同海潮般没入到了沐清璇的眉心,若是换做常人,此刻早已因为承受不住这份凌厉剑意而头颅碎裂。
但沐清璇仅仅只是双眼紧闭,脸上多出了两团莫名红晕。
与之相对,叶霜歌的脸色正在逐渐变得苍白。
任谁都能看出,他的消耗十分剧烈。
“居然会有人拥有如此庞大的灵感?”
老人发出错愕的低语。
“不是庞大。”
濮阳夜雨想起了曾经在安城时听过的一番理论,反驳道:“这是纯粹。”
灵魂对于灵感的容量在其诞生时便已注定,这是所有智慧生物都具有的极限。
但并非不存在超越极限的方法,兽最为直接,利用自身位格抽调与之同源的灵感,可谓无穷无尽。
同样的,神州也存在其自身的秘法。
那便是纯粹。
如果将灵魂比作酒瓶,灵感比作酒液,那么纯粹就是不断提高其中酒精的含量。
“以自身纯粹剑意为引,引导空中散溢的无主灵感,就像将最为精纯的酒之精华融入清水,虽会使其不再辛烈,但也是因此,才能衍生出更易被他人所接受的美酒。”
曾经的那句告诫在心中闪过,叶霜歌竭力让自身剑意被稀释,也只有这样,才能最大限度减轻对沐清璇的伤害。
在他人眼中声势浩大的剑意奔涌,无非只是这缕剑意被稀释后所产生的余波。
直到某一刻,这汹涌的剑意海潮就此止住。
在场众人皆是屏气凝神。
沐清璇的双眸紧闭,睫毛微微颤抖。
“破。”
一声轻喝在寂静的大厅之中传开,声音很轻,却准确地传入了每一位听众的耳朵。
于是银瓶乍破,刀剑相鸣。
没有绚丽夺目的奇异色彩,也没有天崩地裂的刀光剑影,与准备时的声势浩大不同,当结局出现的时候,反倒悄无声息。
仅仅只有一个‘破’字。
沐清璇闷哼一声,紧闭的双眸缓缓睁开。
迷茫、错愕,无数情绪相继在翠色的眼眸中闪过,当她看清面前叶霜歌的时候,这一切情绪都迅速归于平静。
“小霜师侄。”
沐清璇微微一笑,就像是往年间每日的问候。
“咳咳,师叔还请自重。。”
叶霜歌的脸色因为心神损耗而显得苍白。
真正面对这个在实力上逊于自己的师叔,他反倒莫名拘谨了起来。。
沐清璇清楚自己这位师侄的脾性,只是微微一笑:“这里是哪?”
她对这段时间的记忆十分模糊。
“现界的一场无聊审判。”
叶霜歌做出回答,随即重新看向了审判官的方向。
他的视线与钟谨相撞。
“现在你们还有理由拦我吗?”
这是一个犀利的提问。
现界以防止意外作为理由,暂时扣押了沐清璇。
但叶霜歌却当着众人的面,将这份意外的可能搅碎于无形。
现界一下便陷入了被动之中
“神州贵方的底蕴比我想的还要更加丰厚。”
钟谨回应的语气平静。
“我可否认为这是同意我们离开的意思?”
叶霜歌双眼眯起,丝毫不给对方转移话题的机会。
“这并非——”
钟谨开口,但他的话语只是开始便被打断。
打断他的不是叶霜歌,而是一道不起眼的声音。
“咔——”
这道声音从上方传来,只有与之最接近的钟谨与叶霜歌得以听见。
两人同一时间抬头望去。
那是一枚金色的茧。
那是用于封印欺骗之兽的【秩序】权威。
可就在这一刻,【秩序】的权威之上,出现了一道裂痕。
顺着这道裂痕,漆黑粘稠的液体流淌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