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挣起来，力量不及他，脸都狰狞了几分。
“蜡笔多少钱，我赔。”周景宴道，“连你的医药费一起包了。”
众人还没明白过来什么意思，他松手一推，女人踉跄往后摔去，踩到走廊和楼前院子的那层矮阶梯，结实摔在地上。
假哭变成了真嚎，她侧躺在地，痛得哎哟哎哟迭声叫着：“我的腰，我的腰啊……老天爷……”
周景宴从口袋里抽出张名片，两指夹着对折扔在她面前，接上先前那两句话：“别客气。”
之后不再浪费时间，抱起小陈阳，“回家。”
赵西澄慢了半拍，提步跟上。走到操场上，问他：“你怎么来了？”她打了电话告诉他，她会来接小陈阳放学。
他道：“经过附近，顺路过来带你们一程。”
到校门口，周景宴带小陈阳去小卖部买零食，把车钥匙扔给赵西澄，“你先上车。”
赵西澄翻了个白眼，早说过正餐前不要让小孩吃零食，他又忘了。
不过还是没拦着，任他们去。
周景宴抱着小陈阳去买糖，小陈阳不大开心，搂着他的脖子闷闷说：“我的画被撕掉了。”
“嗯？没事，回去再画一张。”周景宴说，“我们去买新的水彩笔。”
小陈阳抿着唇点头，又说：“我画了好久。画了赵姐姐，我，和你……”
周景要眉一挑，还没说话，他又道，“还有行之哥哥。”
“……”周景宴默了一会儿，说，“以后画画，不用画那么多人。”
小陈阳抬眸，“那画几个？”
“三个。”
他认真想了一会儿，掰着手指算：“你，和赵姐姐……和行之哥哥？”
周景宴彻底没话说，“只能选两个你最喜欢的，你选谁？”
这个问题不是一般的为难人，小陈阳纠结许久，艰难做出决定：“赵姐姐，和……”抿了抿，抬起小手指在周景宴脸颊上轻轻戳了一下，“你。”
他歪着头想了想，“不对，还有然然，我答应他了。”
周景宴微微扬唇，捏了捏他的脸，“我们四个就够了，再多了你的纸也画不下。记住了没？”
小陈阳点头。
到小卖部门口，周景宴放下他，给他一张纸币让他自己去挑零食。几次带他买东西都是这样，付钱找零，让他自己算数。
周景宴站在树旁抽烟。隔着两三米距离，柜台前小陈阳为选同一样东西不同颜色犹豫，两手拿起来扬了扬给他看。他夹着烟，指了指左边那个。背着书包的小身影在小卖部里穿梭，蹬蹬蹬步子灵敏矫捷。
这个年纪的小孩似乎都这样。
薄烟从指间飘起，周景宴静静看着小陈阳，眉目被烟气氤氲笼住，显得有些朦。
有的时候会想，如果遗憾和错失没有那么多……
他和赵西澄也已经有结果。
晨起有人打领结，夜归有人解纽扣，每一天万家灯火亮起的时候，踩着晚霞而回，开门有扑鼻饭菜香气迎接。
或许孩子乖巧，或许顽皮，也总有贴心的时候，会扑过来抱着腿，在身边软软糯糯撒撒娇。
在这另一种可能中，他们过着所有平凡，也不平凡的生活。
……
“去哪？”
赵西澄看了眼手机，“现在正是晚高峰，你把我们送到附近的地铁站就行。”
“去哪？”他皱着眉又问了一遍。
“和阿落他们约好了一起吃饭。”
赵西澄顺手将小陈阳手上的东西接过。
“我也去。”周景宴忽而开口。
赵西澄盯着他看了半晌，出乎意料地答应下来。
为了迎合两个小孩子的口味，晚餐吃的是披萨。
姜落牵着然然站在店门口，见他们三人一道出现，挑了挑眉。
赵西澄神色如常。
然然看见他们一脸兴奋扑到妈妈怀里，对小陈阳熟稔地打了个招呼，然后才抬头看身旁的男人，声音乖巧生硬，“爷爷好。”
姜落震惊地张大嘴巴。
周景宴当场脸黑了一个度。
赵西澄则一脸坦然，一手牵着一个孩子进去了。
座位是双排座，她不能让姜落落单，只能女人坐一边，男人坐一边。
座位有点高，然然有些拿不到果汁，周景宴见状神色自然地将果汁递到他手上。
只是。
“谢谢爷爷！”
姜落亲眼看到对面的周景宴眉毛抖了一下。
她去捣赵西澄胳膊，小声问道，“怎么回事，你真让然然叫爷爷？”
赵西澄喝了口果汁，“它是我小叔，然然这样叫也没错。”
也许是因为这段时间一直和小陈阳相处的关系，她原本以为不喜欢孩子的周景宴仅靠一顿饭的功夫，居然很快就获得然然的好感。
赵西澄望着耐心给两个孩子讲故事的周景宴，缓缓收回目光。
中途，姜落问她要不要趁次机会把然然接过去，然然和周景宴似乎相处得不错。
赵西澄垂眸想了下，“还是算了。”
她对周景宴还没有彻底放下戒心。
吃完晚饭回来，周景宴领着洗完澡的小陈阳回房间哄他睡觉。
故事没讲完人已经安然入睡，周景宴给他掖好背角，放轻脚步出去。
赵西澄不在客厅，厨房里也不见人影，刚刚切果的水果还在桌子上，只用了几块。
周景宴去她房前，门是关着的，抬手轻叩两下，拧开门把一推，提起的脚刚踏进去一步，顿住。
赵西澄盘腿坐在地上，背对着他两手抬着正给头发绑团。
——上身不着寸缕，背部光裸。左边地上扔着两件衣服，一件脏了，沾上一大块西瓜汁，颜色深重，一件大概是干净的，还没来得及换上。
外头黑夜沉沉，她正对的玻璃墙泛光犹如一面明晰镜子，将她身上照得清清楚楚。
周景宴开门的刹那赵西澄便回了头，滞顿间，两人目光相对。周景宴眸色微沉，回过神来立刻退出去，迅速关上门。
三分钟后，赵西澄绑好头发、换好衣服出来。
周景宴靠在一旁抽烟。他抬眸瞥了她一眼，说：“陈阳虽然小，但他还是住在这里，下回记得反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