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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西澄在港口见到一个穿天蓝夹克的粗粝男人,对方自称是沈行之安排过来的,叫老李。

老李丢了一件救生衣和一个袋子给她,“行之让我先送你去香港,到了那边,会有人接应你,他跟我说,让你在那边等一段时间,等他处理好事情再来接你。”

沈溪被秘密送出国,对外说是去学习,其实是被沈家给放弃了。

沈行之连夜被沈老爷子叫过去。

两个人本来就打算分开走,一起出城太惹人注意。

鼻端的海腥味充斥着她的神经,赵西澄头晕目眩地望着脚底翻涌的浊浪。

船上没有多新鲜的食物,她头几天基本是吃了吐吐了吃,整天打不起精神。

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又不得不把那些食物咽下去。

老李看不下去她日益消瘦的样子,不知道从哪给她弄来一瓶老干妈,她这才好受了些。

抱着胳膊坐在甲板上,心里酸胀得眼眶生疼。

爱错了人,把自己作到落荒而逃的地步。

姜落安慰她这是新的开始,可是她真的能重新开始一切吗?

从水里踏上河岸,浮力完全褪去那一霎,赵西澄精疲力尽地倒在浅水湾的沙滩上。

她纹丝不动地躺在沙土里,不知是喜是悲,然后慢慢地流下了仿佛是这一世最后的一滴眼泪。

沈行之再一次被计划阻隔,无法来香港和她一起走。

只安排了人直接送她去西班牙。

“西西,抱歉,我这边暂时走不了,你先去西班牙等我。”

沈行之的嗓音听起来干涩生哑,像是几天没有睡好的样子。

“没事,我可以照顾好自己,你帮我和阿落说一声。”

“好,”他轻轻咳嗽了一声,“妇产医院帮你预约好了,你按时去,如果觉得没事做,可以接一下画画的工作。”

赵西澄的心狠狠暖了一下,却只是不动声色地垂下双眼,低低嗯了一声。

沈行之收起手机,眉头紧皱看着窗外,眼神晦涩不明,像一汪深潭。

他没有告诉赵西澄,他不是因为沈家的事情赶不过去她那边。

而是被周景宴绊住了手脚。

——

与此同时,惠凌大楼内。

所有人都发现这几天大老板的心情不是一丁半点的差。

再联想到前几天的联姻取消事宜,众人心里似乎又明白了点。

虽然没有爆料退婚原因,但既然是男方主动退的婚,原因肯定是在女方身上。

更何况沈溪已经连着一个多星期没有出现在公众视野里了。

在满城风雨下,沈氏集团这几天股票跌得惨不忍睹,终于在昨天宣布由沈家长孙沈行之代替沈溪的职务。

鉴于沈行之还有学业未完成,这三年间由职业代理人处理公司事宜。

周景宴坐在椅子上,不发一语地听着李准回报,脸色愈发阴沉。

“赵小姐最后一次出现是在答完辩后去了教学楼厕所,我调取监控看了,之后再也没有出现过。”

难道人凭空消失了不成。

周景宴冷笑,咬紧牙关,浑身戾气暴涨。

她居然真的敢逃了!

“把监控调出来,另外去高铁站、车站、机场再查一次,看有没有她的身份信息。”

“是,”李准颔首,接着想起些什么,“周总,您吩咐我跟踪沈行之的事也在进行,但是他这几天似乎也只是在为沈家的事四处奔波,并没有特别的举动,不过……”

“不过什么?”周景宴眸光锐利。

“据传闻,沈行之下月要去意大利留学。”

“意大利?”

周景宴念着这个地名,如果他没有记错,这就是上次赵西澄要去的地方。

“派人去意大利查。”

“是。”

即使有预感,李准听到这个安排还是不由骇然。

他惊讶于赵西澄居然真的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跑了,而且还消失得无影无踪。

更惊讶于周景宴的反应会这么强烈,他这些天亲眼看着他越来越焦躁的情绪,现在还不惜耗费财力和物力去意大利找人。

……

相比于远在国内两个男人的焦躁。

赵西澄在西班牙过着轻松的日子。

西班牙的物价并不如她想象中高,她带来的钱足够她在这生活的很好。

为了打发时间,她听从了沈行之的建议,在这个社区内通过帮人画壁画为生。

她常常伴着日落收工。

西班牙的日落很美,夕阳西下的时候,在天边一轮红日慢慢的西坠,夕阳散发出万道霞光,夕阳的余晖染红了天角,天光海色浑然相融,熠熠生辉。

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沈行之有时候会给她打电话,传达姜落的话。

时间渐渐如流水一样过去,八月中旬,燥热的伏天已经收了尾。

八月底的某一天,她猛地坐起身来,额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细汗,后背全然润湿,晚风拂过,脊背阵阵发凉,数不清是第几次了。

一样的子夜,一样的情景,相同的梦魇,几度轮回,即便是梦,那种彻骨的心痛,一样真实,每梦一次,痛便深入一分。

再不能入睡,赵西澄索性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她像一抹无依的孤魂,踩着异国清冷的月光,独自徘徊。

她其实已经很少再想起周景宴,但可能是因为他带来的痛太深刻,至今纠缠在她心底。

将水杯扣下,她正准备重新睡下。

门口突然传来悉悉嗖嗖的动静。

赵西澄呼吸一窒,僵在原地,感觉从头到脚一阵寒意。

她住的这片区域是普通的住宅区,安全设施并不完善。

在这里,当地居民和她说的最多的就是晚上睡觉时要记得锁好门窗。

鬓边开始生出冷汗,赵西澄随手抓住手边的一把雨伞。

那是她前些天在集市上买下的,长长的伞柄握在手里,她盯着不远处的那道房门,心快提到嗓子眼。

把手被人扭动,破旧的老门发出难听的嘎吱声。

一道高大的身影推门进来,赵西澄立刻闭上眼睛举起伞冲过去。

下一秒,伞把被人用力一拽。

“西西?”熟悉疑惑的声音猝然将她从惊恐中拉回来。

她望着那张脸,倏然流下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