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啊?我还一直担心你是不是要死了呢?”一个有些沙哑但却并不难听的年轻女子声音传入夜豪的耳中。
熟悉的声音,但全身的骨骼仿佛要散架了一般,酸麻无力,整个身体轻飘飘的,犹如在云端中漂浮着,这种滋味决不能说美妙,每飘荡一下,夜豪的胃就一阵阵抽搐,呕吐感便是从食道中蔓延上来,冲上口腔,酸苦的唾液便开始难以抑制的分泌。
“雪莉?!”夜豪不由的呻吟出声,虽然头晕使他的大脑中的信息乱成了一锅粥,但他还是立刻分辨出来,那是雪莉的声音。
可她不是应该被圣子杀死了么?为了自己?
还有自己不也是死了么?为什么还能够听到雪莉的声音?
还有月唯?月唯她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去死而无动于衷?
他究竟在哪里?为什么还能够有意识?
而且这雪莉的酒香如此的醇厚?就好似他第一次和雪莉相遇的时候。
“这是哪里?”夜豪艰难的从干裂的嘴唇中挤出破锣般的声音来,然后不由得在心里苦笑出声。他发现自己清楚的记得之前三天的一切,但却无法理解自己为什么似乎还活着。
“这是哪里?这是我家啊?”年轻女子高兴的回答:“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我知道啊,雪莉、雪莉酒的雪莉。”夜豪勉强睁开眼睛,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一双大大的、亮亮的眼睛。
北极星啊北极星,一闪一闪亮晶晶,请照亮我们前路。
夜豪的脑海中又响起了童年时候母亲唱给他听的歌谣。
“你是我从泥沟里捡来的,也是我救活的,你没有户籍没有身份,所以按照法律,你现在是属于我的资产。”
夜豪听着雪莉那几乎一模一样的财产所有权的发言,感觉又好笑又温暖。
小小的葡萄园、不多的葡萄架,夜豪看着却是显得有一种家的感觉,虽然他真正这里待的时间没有超过两天。
“嘿,奴隶你干嘛一直傻笑?你是不是真的傻啊?”雪莉拍了夜豪的头一样,她拍得很轻,比蚊子咬重不了多少。
夜豪嘿嘿的笑着。
是的,一模一样,真的完全一模一样,他回到了三天前,回到了被雪莉捡来的那个时候,还带着将来三天的记忆。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或许是某种倒带机制,亦或者其他的原因。虽然不可思议,但在香巴拉,不,应该说在水晶世界的程序之中,要想让这种事情发生并不是没有可能。
唯一的关键只有“为什么”?
可夜豪现在他并不愿去想为什么,他知道自己欠了很大一笔债,在去找月唯之前,他必须先将这笔债还上。
“奴隶你的身体好了,不多休息一下,你可是我名下目前最贵重的资产,你要是翘辫子了,我损失可大了去了。”雪莉见到之前还脸色煞白,进气多出气少的夜豪忽然就生龙活虎起来,不由得十分的担心。
“时间宝贵。”夜豪说,他和雪莉的时间确实宝贵,无论如何他都赶上三天后的那场婚礼。
“你傻呀,时间宝贵也不能折磨自己的身体呀,该休息就休息,这是自然规律,违反不得,违反了你怕是又要跟之前一样倒在地上等着被其他人捡尸,那我不是亏大了?”雪莉噘着嘴说。
夜豪微笑不语,而是引着雪莉来到房中。
已入夜,黝黑泛黄的桌面上点着一根蜡烛,映照着满桌丰盛的菜色。
土豆泥、土豆甜煎饼、野兔焖土豆以及各色从野外新摘下来的白灼野菜满满摆了一桌。
当然,还有雪莉酒。
“奴隶,这都是你弄的?”雪莉吞咽着口水,笑靥如花的问。
“喜欢吗?”夜豪问。
“奴隶,我决定了!”雪莉大声喊道。
“决定什么?”夜豪又问。
“我发誓,你这个奴隶,无论谁出多少钱我都不卖!”雪莉叉着腰信誓旦旦的说。
夜豪一阵无语。
他望着那盏烛火,他相信她绝不会破坏这个誓言。
这一餐,满足而温馨。也许是雪莉酒的缘故,雪莉的话特别的多,她向夜豪述说着自己的过去,她的故事之中充满了孤独和彷徨,她说着说着就哭了,然后哭着哭着睡着了。
夜豪只是认真而默默的听着,并没有插嘴,因为他知道这些话并非说给他听的,只是纯粹的牢骚,正如这个世界中许多普通人一样,他们都习惯在酒后抱怨生活的艰辛,以及希望的难以实现,然后一觉醒来,继续过着同之前没有半分区别的日子。
这就是生活。夜豪现在只希望雪莉能够将这普通的生活持续下去,至少不要因为他而改变。
夜豪走得很轻。
在走之前,他抹去了自己的痕迹。
雪莉从来没有捡到奴隶,也没有吃过丰盛的晚餐,一切都只是酒后的迷梦。
小楼上,夜豪为雪莉盖好了被子,星光从窗棱中洒将进来,落在雪莉脸上,和雀斑辉映成趣。
夜豪离开小楼,他望着漫天的星空。
没有月亮,只有星空。
夜豪的脑海中不自觉的又响起那首歌来。
“北极星啊北极星,一闪一闪亮晶晶,请照亮我们前路。”
黎明时分,下城区已然人声鼎沸,而卫城之上除了香火依旧袅袅不绝以外,这些最顶层的阶级还在一日的好梦之中继续着白日的狂欢和夜晚的宿醉。
“饶...饶命。”太阳神殿之中,一名侍女惊恐的求饶着,但她的声音细小如同蚊呐,她绝对无法想象如此神圣的地方竟然有入侵者。
“闭嘴,否则我拧断你的脖子。”一名衣衫褴褛的大汉如同拎小鸡一般抓着侍女,他的脚踝被叮当作响的金币所淹没。
跟随而来的还有另外一名大汉,两人盯着夜豪,怪笑的说:“年轻人,你在胆子可真大,这主意都打到圣子头上来了。”
“反正他那些虔诚的信徒会争先恐后的将他的金库填满,少些金币想来他也不会在意的。”夜豪拾起一枚金币在手中翻滚着,正如他所预料的那样,太阳神殿作为香巴拉最神圣的场所之一,几乎没有人敢斗胆闯进来,那些侍卫也因此麻痹大意,看似森严的守卫全然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
“拿你们能拿的那份,然后离开这里,我可不想被圣子的闪电劈成焦炭。”夜豪说。
两名大汉疯了一般的将金币往身上的口袋里填。
夜豪则将一把金币塞到她手中说:“我们可以选择信仰什么,也可以选择不信仰什么,但我们都信钱对不对?”
侍女看着金闪闪的金币,虽然她依然十分害怕,但她的头却是下意识点得飞快。
“金库的大门是被风吹开的,金币是被老鼠叼走的,当然你一直都在睡觉,这些无法无天的老鼠跟你并没有什么关系,所以你什么都不要说,也不能说。除非你想被卫城的士兵从卫城上扔下去,那可是足有一百米高。”夜豪继续威胁。
侍女不住的点头,或许她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凶恶的人,或许从来没有闻过如此污秽恶臭的男人,亦或者是金币的魔力,当然更有可能是怕死。
当侍女从惊惶中回过神来的时候,夜豪一行人已经消失在金库之中,只留下几枚硬币在原地咕噜噜的打着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