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斌只短暂地愣了几秒钟,然后对着男生跟阿姨挥挥手,男生原本还想再说什么,但被阿姨直接拽走了。
那阿姨看着面容和善,但见男生要违抗徐斌的命令,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变了,二话不说拉着男生就走了。
顾沉欲看在眼里,没有多说什么,眼睛继续看着面前的徐斌,等着他的解释或者掩饰。
茶杯往桌上一放,徐斌扭头看向花园,表情冷淡:“小欲,你真以为你那个男朋友是个老实人?”
顾沉欲没有说话。
徐斌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回头看他一眼,眼神略带怜悯与嘲弄:“我刚刚问你的那些话你都没有听进耳朵对不对?你没有想过老师为什么要问你那些话。”
顾沉欲还是不说话,眼底没有半分情绪波动。
“你那个男朋友是喻家私生子,什么是私生子我想你应该不需要我解释。喻夫人是江南首富沈家的千金,多么与世无争的性子,还不是被他气的连喻家都鲜少回去?”
“你男朋友不是省油的灯,他是想让你帮他跟沈家作对,跟喻夫人作对跟喻家其他几个儿子作对跟他们争家产!”
“小欲,你哥哥跟喻家长子喻承白是多年同学兼好友,你说要是你帮你男朋友去争家产,又将置你哥哥于何地?”
“你刚刚不是说你师兄在港城?你怎么不想想,他为什么会跟你男朋友一起在港城?”
“他这些年都没有回来见过我,更不敢去见你,你不好奇为什么?”
“——那是他心虚!”
“——他跟你男朋友不清不楚!”
说到这里,徐斌长长地叹了口气,说:“我无意间撞破过他二人的丑事,当时我也不知道你也掺杂其中,所以就想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曾想会被他们倒打一耙。”
“侵犯自己学生?小欲,你老师我是那种人吗?你师母还在天上看着呢。”
他声情并茂言辞恳切,情到深处还擦两下眼睛。
真是像极了一个被学生伤透心的老师。
徐斌满目忧愁,感慨道:“你师兄曾经是那样好的人,品性高洁,人人夸赞,后来在娱乐圈那腌臜地待的久了,人也不似从前单纯了。”
“但我总想着……想着他会顾念几分师生情谊,却没想他居然会来挑拨你我之间的关系。”
“小欲啊,老师唯一的愿望就是你们师兄弟三个能好好的,所以很多事情不想告诉你。”
顾沉欲从头到尾安安静静听着,既不反驳他,也不附和他,就像是在听一件极为寻常的小事。
徐斌停下后,他又安静了十来秒,才问:“说完了吗?”
徐斌看着他,眼神哀伤,像是对他的冷漠感到失望。
——然而,更叫他失望,或者说更叫他绝望的还在后面。
顾沉欲神色冷淡,仿佛一个字都没听进耳朵,问他:“你还记得吕师兄长什么样子吗?”
徐斌一愣,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提吕器。
“我在他家里见过他初高中的毕业照,是很俊朗帅气的少年,阳光开朗,可是后来不过大一大二,他就秃顶发福,甚至胡子拉碴。”
顾沉欲看着眼神渐渐震颤的徐斌,缓缓道:“你没想过是什么原因?”
“……”
“你现在如此急于掩饰,就没有想过,或许你的丑事很早之前就已经被人发现了。”
被发现了强迫自己的学生,被发现了道貌岸然,被发现了居心叵测,被发现了挑选学生更像是在选妃……
而发现这一切的吕器,才急于把自己弄成那副恶心人的德行,只为了逃离魔爪。
这些年里徐斌明面上只有三个最器重的学生,可私底下,谁又知道他摧毁过多少人?
徐斌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放在桌上的手连他自己都没注意,不知从何时起,已经紧握成拳。
他在恐惧,他在愤怒,他在心虚。
顾沉欲看着他一点点崩塌的表情与心理防线,说出了最后一句话:“当年不是你撞破了他们的丑事,而是喻黎撞破了你的丑事,以我对他的了解,他绝对会让你死的非常难看。”
“高三的时候,我们班主任被家暴,他那时候才17岁,就敢把对方堵在巷子里打到半身不遂。”
“你没死,说实话我挺意外的。”
徐斌没有说话,只剩下眼里的惊恐,甚至下意识往后挪动。
顾沉欲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说:“我今天来找你不是叙旧的,第一,把师兄的照片或者视频给我;第二,告诉我,他当年为什么没有弄死你,是谁阻止了他。”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说。”
“别墅外有一辆车,车上都是我的人。我相信你应该不希望明天躺在阴冷潮湿的地下室里,听着广播播报着名导演离奇失踪的报道,对不对?”
“我可以让这个案子永远尘封地底,你信不信?”
“顾沉欲!”
徐斌一下子站起来,儒雅的面庞上闪现狠厉的神色,似乎想用最后一点怒火跟勇气,用最后一丝道德去绑架这个历来最规矩懂事的学生。
他咬着牙道:“我可是你的老师!我是你的恩师!尊师重道你难道忘了?你想欺师灭祖吗?!”
顾沉欲神色平静,对他的话充耳不闻,自顾自道:“看来你对地下室还是比较好奇的。”
徐斌的脸色刹那间雪白,双腿软了,手扶着椅子把手,颤巍巍往下坐。
他惊恐地看着面前的人,重逢后第一次如此郑重地打量他。
原来几年过去,曾经规规矩矩跟在他身后喊他老师的学生,看着无比乖巧懂事好说话的学生,如今已经长成了一个真正的男人。
身形、眼神、气质……脱胎换骨。
从进门到现在,他不过一直都在装罢了。
他的言行举止,都让徐斌想到了一个人——顾九京。
“……顾沉欲,你敢!”徐斌现在完全称得上是色厉内荏。
“或许师兄当年也在赌,赌老师你不敢冒着名誉扫地身败名裂的风险去满足自己肮脏的欲*望,但他赌输了。”
顾沉欲看着他,语气很平:“老师你猜,你现在能有几分的把握赌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