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潮湿的天牢,阴寒之气如同毒蛇般悄然游走,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墙壁上爬满霉斑,又似混合了血液及排泄物般,在昏黄的灯光下宛如无数张狰狞的鬼脸。
锈迹斑斑的牢门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仿佛病入膏肓的人在低声啜泣。
交错纵横的铁栏和石墙构筑成一座庞大的囚笼,像是一头蛰伏在暗处的远古巨兽,张开血盆大口,等待着将闯入者一口吞噬。
腐朽的稻草和人体的气味混合在一起,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怪味,与铁锈的腥气交织在一起,在封闭的空间里像是经过发酵的鲱鱼罐头。
墙角处,有老鼠快速掠过,爪子摩擦地面的窸窣声带着几分诡异。
咳嗽声、呻吟声和铁链声,从未知的黑暗尽头传来,谱写出绝望的牢狱之歌,令人不寒而栗。
天牢的尽头,刘肇怀依然被吊在石室的正中央,除了身上新添的伤势和血迹,整个人连姿势都没变过。
进入石室后,萧清瑶故意放重脚步,慢慢走近刘肇怀。
他垂着头,呼吸清浅,像是睡着了,又像根断了生机的枯木。
听到熟悉又陌生的脚步声,锁住他的铁链先是‘咔啦’一声轻响,好似被砂纸打磨过的嗓子,发出‘呵哧’的喘息声,“不~像~是~来看~我的~我猜~猜~咳~咳~是终于想通了要弑父~登基称帝~还是~咳咳咳~”
刘肇怀像是一个生锈的机器人,动作十分缓慢的抬起头,透过被干涸的血水凝固在一起的乱发,看向一身禁卫军打扮的萧清瑶。
他嘴角微微翘起,想要挤出一抹笑容,却扯动眼角连着脸颊处的旧伤,厚痂裂开,鲜血顺着他的脸颊慢慢滑落,‘啪’得滴落在地。
“李~光~复?”
“开启唐扬水坝的乌金墨玉都在他手中,就连他故意暴露火硝的事,你都轻拿轻放不予追究……”萧清瑶走到离刘肇怀五六步的距离停了下来,看着他身上穿透琵琶骨的铁链和遍布他全身,反复受伤治疗后与衣衫融为一体,长在一处的血肉,“这么明显的事,犯不着我深更半夜不睡觉,来这里看一块别人刀俎下的鱼肉。”
刘肇怀眯着眼,盯着萧清瑶半晌没有做声,末了轻笑一声,“呵~咳~我~手~里~的~火硝~没有~那么大~咳咳~威力,毁~不~掉……西戎……昭武阐禹从一开始~忌惮的就是~你~不是~火~硝~”
他眼睛半阖,掩去眼中的情绪,“厉~害~的~武器阵法固然~重要,可战争胜负的关键是将帅~是你的谋略~和精锐的军队~~这个道理~你那些蠢货一样的亲族,至今都无法参透~”
这些话,似乎耗尽了刘肇怀所有的精气神,他轻喘一口气,猛地咳出一口血沫,整个人精神萎靡不振,一副进气多出气少将死不活的模样。
可他却像是许久没有同人交流又渴望倾吐的患者,根本不在乎那么多,吐掉口中的老血,只抬眼看着萧清瑶,她的脸,她的眼。
“为什么解甲归田?又为何~要~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