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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洋!”

何进东心神一震。

要是其他情况下,他肯定不愿意在这种时候碰到楚洋,免得被他看到丢脸。

但现在,听到楚洋开口,他反而心里有种隐隐的期待了。

整个村里能和两位警官说上话的,也就他。

“楚总,实在不好意思,我们也是接到了报警,才过来抓人的。”

刘警官语气淡漠,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楚洋也没生气,呵呵一笑,道:“理解理解,我也就是这么一问,不过都是乡里乡亲的,你看要是没什么严重后果的话,是不是让咱们村里自行协调解决呢。”

何进东何进松几人一听,眼里都露出了希冀的神色。

今天要是被带走了,不管有没有事,这个年肯定是要在冷冰冰的拘留室唱着铁窗泪度过了。

“是啊刘警官,要不就警告一下,让他们相互道个歉,人就别带走了吧。”孙阿公和何家的一个老叔公也在旁边说道。

“不行,要是平时也就算了,到过年这段时间本来就案件多发,特别是这种暴力事件,上面要求我们一旦发现,坚决严打,绝不姑息!”

刘警官义正言辞道。

…听到他这话,何进松眼色不由得黯了一下。

孙阿公和何家老叔公,也是脸色惨淡。

“我的面子也不行?”楚洋绷下了脸,问道。

“这……”

刘警官迟疑了下。

“这样吧,何进松几个从犯可以警告处理,但是何进东家四兄弟是先动手的主犯,肯定得带到群里去拘留的。”

楚洋皱了皱眉头。

“不能再商量了?”

“这已经是我职责范围内力所能及的最大放松力度了,再松口,我自己都得被问责。”刘警官面露难色道。

此时,向警官也从旁附和道:

“楚总,不是我们不给你面子,实在是这时机不对,要是放在平时肯定没问题,可这种时候……放在十几年前,这都可以枪毙了!”

现在才2008年,距离那段混乱时期过去还没有多久,人们对于“严打”的记忆,还是颇为深刻的,知道向警官所言非虚。

别说打群架了,那时候就是坐在马路牙子上朝女同志吹声口哨,都有可能被拉到郊外去打靶。

流氓罪和扰乱社会治安罪,那可是适用范围最广的两种“口袋罪”。

“这……”

楚洋回头,望向孙阿公和何家的阿公。

“算了,能保下来五个已经不错了,总不能让公安同志太过为难吧,老哥你说呢?”

孙阿公扭头望向何家阿公。

后者扯了扯嘴角。

他当然想要一起保下来,但支书都这么说了,那他也只能这么应和。

万一再继续纠缠,人家一不乐意直接不管了,那还不全都得进去。

“行吧!”

何家阿公点点头道。

楚洋也回过头,朝刘警官微微颔首。

后者见状,朝身后的联防队员挥挥手。

“走吧。”

联防队员们得到指示,转身将何进东等五人手上的银手镯解开,示意他们可以离开了。

“谢谢警察同志。”

转了转手腕,何进东几人慌不迭地朝刘警官几致谢道。

又转过头来,目光复杂地望着楚洋盯了一会,然后开口道:

“谢谢楚总!”

楚洋挥挥手,“谢什么,都是同村人,我也不想看你们误入歧途,以后吸取教训好好改正,别再犯事给刘队他们和村里惹麻烦就行了。”

几人听到这话都面色讪然,无从反驳。

刚才两位警官的话他们可是听得清清楚楚,现在是年底“严打”的阶段。

要不是楚洋的面子大,他们这一遭拘留所肯定是去定了。

“多谢了,刘哥,向哥,到家里去喝杯茶。”

楚洋也朝着两位警官开口道谢。

“行了行了,我还要带他们回派出所做笔录,以后再说吧。”

说完,他带头,朝着那头走去。

何进东几个傻了,这尼玛,变化也太快了吧,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只剩下他们4兄弟要去派出所了。

不公平!

“大东啊,进去以后好好改造,争取重新做人,早日出来。”何家老阿公叮嘱道。

何进西感受到了来自外界深深的恶意,感觉全世界都在针对自己。

万事就怕比较,凭什么何进松他们就没事了。

凭什么楚洋就只救他们不救自己。

最可气的是这个老不死的,站着说话不腰疼,亏他平时还总是自诩老何家的长辈,呸!

“改造,我改造你姥姥个熊啊,你个老不死的,不想办法把我们捞出去,还在这说你马的风凉话呢?”

此时,何进东只感觉自己脸上的表情已经变成了“冤枉,冤枉啊!.jpg”的表情包,还和方唐镜一样剧烈挣扎起来。

“你!”

何家老阿公也是万万没想到,自己一片好心,竟然临到头还要被人骂老不死,气的他三尸神跳,好悬没一口气上不来过去了。

“孽畜,孽畜啊,快给我拉走。”

何家阿公跺着拐杖,催促道。

刘警官也朝着联防队员微微颔首。

后者本来早就已经有点被搞得有点不耐烦了,现在得到指示,还不立马动手。

只见他们拽着反剪锁在身后的银手镯轻轻一提,然后架起胳膊肘往肋骨侧下方一顶,几个咋咋呼呼的渔民立马就老实了,满脸发白,满头大汗,眼珠子瞪的溜圆,脸色憋得通红,就是喊不出声来。

一直留意着这边动静的楚洋当然注意到了这一点,但他没说话,只是笑笑,上前拍了拍何进东几人的肩膀,挨个劝道:

“进去以后好好改造,想想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

“带走!”刘警官大手一挥,十几名联防队员押着何进东四兄弟,迅速到码头登上警用快艇,离开了坠日岛。

何家的事情算是暂时告一段落,但村民们的议论还在持续着。

“今天是真热闹啊,比过年还精彩,这么多年过年,就数今年有意思了。”

“这还没到年三十呢,就出这么多事了,倒霉的还尽都是何保国一家,你们说会不会是……”

“谁让他家兄弟不地道,他们不倒霉妈祖都看不下去,关别人什么事?”

“就是就是,何进松那几个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要我是阿洋,就一句话也不说,把他们全送进去。”

“这样看阿洋还是心善……”

听到旁边围观村民们的议论,楚洋满意地暗自点头。

孙子昂不知道什么时候挤了过来,看了看村民,又看了看好大哥,神色怪异。

“看毛线啊看,我脸上长奥特曼了吗?”楚洋被他盯的有点不自在,恼羞成怒地笑骂道。

“大哥,你还说不是。”孙子昂压低声音,凑到了楚洋耳边,压低声音道。

“嘁,少在这里诽谤我,又不是我打电话报警的,不信随你去打听。”楚洋淡定地说道。

他才不怕,这种巧合的事,谁也攀不到他头上去。

说完,楚洋又面色不善地盯着孙子昂看了两眼。

“话说你挺闲啊,期末考试考了多少分,老师布置的作业都做好了?”

“大哥,今天都廿九了,你就放过我,让我过个好年吧,大不了我再告诉你个秘密。”孙子昂道。

楚洋看了他一眼,威胁道;“哦,你能什么秘密,,快说,再逼逼我初一就拿几套学王一拖三到你家去拜年!”

孙子昂:……

“我可真谢谢你啊大哥,好吧我告诉你,其实这报警的人是青衣,刚才我从你这回去后,在路上就看到何青衣躲在自己家打电话。”

“别人打电话你都能听见?你耳朵有那么灵?”楚洋用审视的眼神望着他。

“当然了,他的那个破小灵通质量不好,说话都是拿来吼的。我在门外听的一清二楚,千真万确,万无一失!”孙子昂保证道。

他是真怕啊,人家顶多是说说,他这个好大哥却是真能干出拿学习材料上门拜年的事的。

“好吧,姑且相信你了。”楚王决定暂时放过他。

“青衣……”

嘿,这么看,他这个保安队长还真是请对了,给了自己这么大的一个惊喜,有机会得好好犒劳一下他。

另一边,何进东四兄弟被警察带走后,孙阿公又带着一群村干部,回到了村委会。

对着大喇叭里喊道:

“喂喂喂,热闹都看完了,还没领年货的赶紧过来把东西领走,10分钟内点到名没来的,我就当你自动放弃了哈。”

他这话一出,立马一伙姓陈的还有姓方的就甩开腿,飞也似的奔向了村委会。

经过早上的一波三折,总算可以重新开始正常发放年货。

伴随着一户户村民陆续上前,堆在小广上的年货也越来越少了。

等到下午两点钟,就只剩下了三四份年货还没发放出去。

这几份年货都是给村里那些行动不便的人准备的,本人来不了,就得孙庆军带着村干部给送上门去了。

“阿洋,你要一起去吗?”

“我就算了吧,你们去就行。”

他这次又不是为了慈善而慈善,发点年货还一群人一窝蜂似得上门去,总感觉有点小题大做,太过虚伪了。

那和那些下村的干部有什么区别。

……

喔喔喔!

一年的最后一天,楚洋难得想睡个懒觉,结果还是被对门的坤叫声给吵醒了。

起床,楚溪已经在院子里打扫卫生。

“这么早起来干嘛,不是说了吗,晚上去食堂吃年夜饭,不用在家弄。”楚洋打着哈切道。

“我知道啊,但家里还是得弄干净,从明天开始就不能往外扫地倒垃圾了,要一直到初七呢!”楚溪道。

“还有这规矩?”

楚洋是真不了解,不过也能猜到,大概是为了避免扫走好运和财富,国内很多地方都有这种说法?。

“那我来陪你一起吧。”

楚洋说着拿起抹布,端了盆水开始擦窗户和门框。

擦完又开始撩蜘蛛丝。

兄妹两忙活了一上午,终于将里里外外收拾的差不多。

弄完后,楚洋坐在凳子上抽了支烟。

看着焕然一新的厅堂,他不由得感叹一声,还是这干净屋子住起来舒坦,坐在这里都感觉心情舒畅些,也不用随时担心会有什么神秘小生物会从头顶吊下来了。

“哦对了!”

一支烟还叼在嘴里,楚洋突然想起什么,转身进房间,从角落里翻出一个塑料袋来。

这里面装的都是上次在城里逛街时,一起买的春联和福贴,款式还是蔡呦选的。

“哇,阿哥我们要贴春联吗?”

“那当然,过年肯定要贴春联呀,你去找下家里的胶布,我去搬梯子。”

把东西找好,楚洋就拆开塑料封皮,踩着木梯,开始贴春联。

“举国迎奥运同促复兴伟业;满门庆新春共建幸福家园。”

横批:“举国同庆”。

“阿哥,你横批歪了,往中间点……再往下面点……对对对,这样就可以了。”

在楚溪的指挥下,楚洋顺利地把春联贴好。

下楼梯一看,还挺正。

“呀阿洋你这对联选的好,应景!”

院门外,孙阿公手里倒拎着只还在往下滴血的老番鸭,笑呵呵地说道。

“是吧阿公,我也这么觉得。”

楚洋走过去摸出烟散了一支,然后又问道:

“您这是杀鸭子?”

“已经杀好了,家里没合适的石头,到你这找块大水泥砖压一压,不然容易死不透。”

孙阿公提起七八斤重的老番鸭,说道。

老番鸭这玩意楚洋倒还真知道,前世他老娘就经常到乡下买老番鸭活杀给他补身体,生命力顽强的很。

有好几次在家里杀的,血都放光了,结果一转眼,这玩意已经跑到沙发底下去了。

那一路血呼啦次的,知道的说是过年在杀鸭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到了凶杀现场呢。

后来他们家就学乖了,杀完后直接拿大石头给压上,过上一个半个小时的再松开,以免诈尸。

“行,放这吧。”

楚洋院子里有上次修鱼池剩下的水泥砖,双孔的那种,一块就是30斤,别说压鸭子,就是表演胸口碎大石都够了。  他拎起一块,让孙阿公把鸭子放在下面,仔细压好。

“妥了,这下万无一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