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凝感受到他的视线,脸往旁边别过去一些,好半晌,继续道:“你要当心自己的身子,还有,晚上不睡觉,眼睛也会受不了的,以前你便受了那么严重的伤,大夫说你的血补进来的还没有流出去的多……”
沈嘉凝不知道自己应该怎样劝,劝多了也觉得不太好,最后只悠悠道:“无论如何,我们都不希望你出事。”
言罢,沈嘉凝转过身去,犹豫片刻后,低着头往月莹和玄武的方向走去。
白夜呆呆看着她的背影。
心中渐暖。
无论何时,他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月莹帮玄武量好了尺寸,便主动过来与沈嘉凝会合。
两人碰了面,也不再停留,相携着离开了院子。
玄武走到白夜屋子中,与他一起望着两人的背影。
“听到了吗?公主不希望你这样糟蹋身子。”
白夜道:“我没有糟蹋身子。我只希望我能雕刻出一个最满意的小狮子留给孩子。”
玄武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至少睡好觉,别喝酒了,否则你的小狮子没有雕刻好,你便先一步没了。到时候你不会是要留我一人去杀张茂吧?你知道的,我武功没你的好。”
白夜转头看他一眼,半晌后转身进屋,又去寻那藏起来的木疙瘩,边雕刻边道:“我不会让你一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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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莹和沈嘉凝回了院子,便开始忙活起来。
先教沈嘉凝最基本的针法,在绣绷上画了一个图案,让沈嘉凝拿着乱戳,月莹则寻来一块布料开始裁剪制衣。
沈嘉凝压根没心思去干其他事情,拿着绣花针在绣绷上戳了两下,便忍不住望着火盆中的红色炭火发呆。
月莹见她发呆,不由问:“公主,你怎么了?”
沈嘉凝回过神来,淡淡摇头,抬眸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黑云压得人有些透不过气来。
天阴了一个多月,终日不见阳光。
沈嘉凝觉得今天格外烦闷。
“诶,公主,你去哪里?”
月莹见沈嘉凝忽然站起身往外走。
沈嘉凝道:“我去找少将军。”
她觉得定然是太闲了,所以才胡思乱想的。这样的话,自己还是找些大事情压着,省得一天闲着没事干开始内耗。
月莹见她披上毛斗篷就往外走,她也连忙放下手中活计小跑着跟了上去。
沈嘉凝回头讶然:“你也要去?”
月莹小脸娇羞:“我跟着你吧。”
言罢主动伸手牵着她,两人往外面走。
没一会儿便到了楚鹤川的院子。
月莹见了楚鹤川又是低头脸红不语,这让沈嘉凝有些搞不清楚,月莹到底是对楚鹤川有意思还是没意思?
楚鹤川见沈嘉凝来了,赶忙让侍女将屋子中的火烧得旺旺的,又煮了一壶热茶摆在榻边的桌案上。
两人坐在一屋,月莹则在外间独自等待,不进去听两人谈话。
楚鹤川见沈嘉凝一直愁眉不展,笑道:“怎么,你那乖弟弟才走了半天不到,便茶饭不思了?”
沈嘉凝嗤了他一声,道:“我来跟你谈正事的。”
“是硝矿的事?还是火炮的事?”
“两件事我都要问。”
楚鹤川见状在她面前倒了一杯热茶,自己也抬着一个茶杯慢悠悠道抿了一口,道:“那我先说说火炮的事情。”
沈嘉凝点头,认真地看着他。
他喝完了一口茶,才道:“你画出来模型差不多造出来了,明日我带你去看看。”
沈嘉凝眼中亮光闪过:“可有什么问题?”
“工匠们都没见过那东西,自然不知道其是否有问题。得你亲自去看。”
沈嘉凝点点头:“好,明日我与你去看看。那硝矿的事情呢?”
楚鹤川回答:“今日刚刚传来消息,已经打开了两个矿洞,洞中硝土很丰富,不过开采有些难度,开采出来的硝土难以运送出来。”
沈嘉凝想了想,道:“我想过了,若是有条件,咱们不需要将硝土运送出来,而是直接在洞中搭建灶台熬硝,这样机密一些。不过需要洞中有水,这样便省去了往洞中运水的工程。”
“嗯,我们开采出来的两个矿洞,洞内都比较潮湿,往里的话应该会有水,这个不必担心。”
“好,等矿洞再开采大一些,我和少将军一起进洞,我要亲手教工人们熬硝。”
楚鹤川闻言颦眉,看向她肚子,道:“洞中黑暗,况且碎石嶙峋,地势曲折,你这身子能去吗?”
沈嘉凝低头看了一眼隆起的腹部,笑道:“这两日这小东西没有折磨我,除了觉得瞌睡多了一些并没什么不适,我能跟着你们进洞去的。”
楚鹤川想了想,点头道:“也好,到时候我在旁边照顾你,你不必担心。”
沈嘉凝淡淡一笑,道感谢。
随后,两人便拿着纸笔铺在桌子上勾勾画画,讨论几句。
炭火烧得屋子里暖烘烘的,时不时发出噼啪的声音。
月莹在另一屋等了许久,楚鹤川才送沈嘉凝出来。
远远看去,月莹见两人淡说淡笑,神情轻松,相处极其融洽舒适,好似认识多年的朋友。
月莹赶忙跑过去抓住沈嘉凝的手,朝她羞赧一笑。
沈嘉凝感受到少女抓着自己的手轻柔地捏了捏,也笑着回捏了捏她的手。
天已经全黑了,林月筝今日又跑到了军营去了,月莹便又到了沈嘉凝的屋中。
她将蜡烛点燃了两根,道:“公主,我在你这里做衣服,一会儿和你睡。”
沈嘉凝困顿不堪,打了个哈欠道声好,自爬到了床上先睡了。
很快,屋子中传来浅浅的呼吸声。
月莹在灯下缝了一个时辰的衣服,才吹灭蜡烛挤上了沈嘉凝的床。
翌日一大早,楚鹤川备好马车,便准备带着沈嘉凝去军营查看火炮的情况。
怪的是,月莹见沈嘉凝要出门,红着脸也要跟着去,说沈嘉凝路上没人照顾。
但火炮之事事关重大,他们自然不可能带着她一起去。
月莹失落至极,抹着眼泪回去了。
两人进了马车,马车内燃着炭火,二人各自坐在一边。
楚鹤川疑惑道:“真是奇怪,月莹她性格腼腆,从小到大只跟着月筝,月筝去哪她便去哪,二人几乎形影不离。然而现在才与你待了两三日,竟然这般依恋你。”
沈嘉凝嘴里咀嚼着一粒酸梅,道:“也许是我俩有缘,她把我当成好姐妹了。”
二人也并没有想太多,带着人马往景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