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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靠近阳台的位置放着两张琴,准确来说是古筝,尽管窗户闭着但依旧能听到外面的猎猎北风,小漫很勤快,走过去将窗帘拉下来,然后打开了灯。

路瑶指了指沙发说道:“你们坐吧。”

我和小漫坐了下来,她为我们沏了两杯茶,之后问道:“你们脸上有很多泪痕,没事吧?”

“没事啊,这不好好的吗?”我说道。

路瑶没再说什么了,向小漫问道:“要不我教你弹古筝吧,心情不好的时候可以弹一弹。”

肖小漫摇了摇头说道:“我现在学是不是有些晚了?”

“这个不晚的,怎么都不晚,还有八十岁的老奶奶从零开始学呢,就是得有一台琴,买的时候注意别买到假货了。”

我看出小漫没有学这个的心思,况且她那么忙,怎么有时间练,我说道:“路瑶,你弹你的就行了,我们听听就行,对了,我记得你只有敦煌琴,怎么又买了朱雀?两张琴你平常携带方便吗?”

以前在一起的时候,路瑶曾给我讲过古筝的一些知识,奈何我对这些根本不感兴趣,只记住了品牌,敦煌和朱雀是两个很出名的古筝品牌。

“汉比较大,挤一挤能装下的。”

“哦哦,你怎么就那么笃定,你这两张琴没有买到假货?”

路瑶有些无奈的看着我,说道:“你担心的很对,现在假冒伪劣太多了,哪怕防伪标签是真的,各种验证都是真的,琴弦也是真的,可唯独琴体是假的,他们把琴本身换成了假的,哈哈,没想到吧?”

“对,这么说你上当了?”

“我一般官网买,不贪图一分钱优惠,怎么可能会买到假货?几率很低的。”

“行,那你弹吧。”

我也想驱散一下心里的烦闷,听真人现场弹和听手机里的是不一样的,我以前体验过路瑶很多次弹琴,她的琴弹的很好,给我弹过最多的是《战台风》。

“给你们弹个欢快点的吧,想听忧伤的了等下再说。”

路瑶戴上了义甲,俄顷,琴声响起,是我听过很多次的战台风,旋律像是狂风骤雨,疾风阵雨,非常高昂,又不失优美,直到半分钟后变成倾盆暴雨,好像在与大自然搏击一般,像打仗,这种感觉我感受过很多次,不禁心潮澎湃,那种压抑烦闷的感觉缓和了许多。

大概过了五分钟,《战台风》结束了,我看了一眼小漫,她脸上没什么变化,但心里应该好些了,这是我的猜测,路瑶扫了一下弦(一种指法)说道:“要不弹个《将军令》吧,和这个差不多,也挺高昂澎湃的。”

“你尽管弹吧。”我一点不在意弹什么,只要能别让小漫继续难过下去都行。

路瑶调了一下音,将琴调到了G调(古筝一种音调),接着便开始弹奏了,这一首曲子果然很激昂澎湃,像大军出征,万马奔腾,气势滔滔,仅仅听声音我便想象出了一副热血征战的画面,直到最终曲调快要停止,我感受到了凯旋归来的旋律,不得不说,有的时候好像人还真挺需要音乐的,怪不得声乐能流传千年。

结束后,路瑶看了看小漫,问道:“是不是很好听?心里好些了吗?”

小漫看了看我,没有说话。

路瑶又看向我,说道:“要不弹个忧伤的吧,《虞美人》,亡国之君李煜的。”

“弹什么都行,你随便弹就行。”我重复了一遍。

很快我便听到了十分忧伤的声音,“3,3,2,3,5,6,1,6,3,2,1,3,5,2,1……”曲调很慢,柔和,凄惨,像是有人在如泣如诉,使我不禁想起了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这果然是首无比忧伤的曲子,让我整个人心情都不好了起来。

还没弹完我就听到了小漫轻轻的抽泣,我连忙对路瑶说道:“别弹了,别弹了,你搞笑的吗,能不能换一首好听点的?”

路瑶扫了一把弦,换弹起了《渔舟唱晚》,这次的旋律缓慢,柔和,优美,像渔夫在傍晚打鱼,我脑海中已经有了画面,傍晚,一道残阳铺水中,一名蓑翁坐在小木船上垂钓,远处山清水秀,让人轻缓舒适……

过了一会,一首停止了,迄今为止路瑶已经弹过多首了,她向小漫问道:“还想听什么?”

“瑶瑶姐,你都会哪些曲子?”

“有点多,《妆台秋思》,《浏阳河》,《延边之歌》,《邵君怨》,《小霓裳曲》……”她一连说出了十多个名字。

我想了想问肖小漫道:“小漫,你想听什么样的?”

“我……我也不知道,好像听什么都行。”

我忘了小漫是没有主心骨的了,她只有执念支撑着她……我看向路瑶说道:“要不别弹了吧,这会心情差不多了,让我们安静一会。”

路瑶没有说话,将义甲拆下来放琴盒中,去房间里了,留下我们两个在客厅里独处着。

小漫看着我,张了张口,说道:“家梁,瑶瑶姐现在会不会还喜欢着你?”

“我也不知道,我不明白她为什么帮我们,我不是没问过,她不告诉我。”

肖小漫低下头,似乎也想不明白,许久之后,她抬起头来对我说道:“我们走吧?我想和你去一个地方。”

“哪里?”

“我想去那个韭菜地,你可以带我去吗?”

我本科学历,很聪明,立刻便意识到了,她应该很怀念住院的那个时候,那段时光我一直在陪着她,除了必要的出门,和她几乎形影不离,白加黑,日夜在一起。即便和沈晴雪出去也会很快回来。

我点点头说道:“好,我带你去,我们打车去。”

我去敲了敲路瑶的门,向她说了一下我们离去,路瑶应了一声我们便推门离开了,下楼后我买了两把伞,递给肖小漫一把,之后打到了一台出租,而这个地方距离第一人民医院很近,因此我们不出五分钟便到了那个韭菜地,韭菜已经没了,遍地都是金黄色的光秃秃,麦子已经被割完了,上面还残留着有麦秸的味道,田里低洼的地方残留着很多雨水,风和雨席卷着碎了的麦秸,看起来有种别样的感伤。

肖小漫拉了拉我的衣服,我转身看去,她对我说道:“为什么要买两把伞、我们现在这么疏远了吗?”